法,只得把这事儿应了下来。
老李看着韩彦的背影若有所思。他认识韩彦也有一年多了,这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心里是门儿清的,因此也就忍不住偏爱点。有个啥好事他都会下意识地把韩彦安排上,比如此次到酿酒厂做活,老李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韩彦。原本他还怕韩彦年纪小心大,把活儿搞砸。但今儿听韩彦这孩子这样一说,老李却觉得更得让他去了,因为韩彦这孩子实在是认真又有分寸!啧啧,怪不得是四爷看上的人呐!四爷真是好眼光老李欣慰地想。他跟了旗四好几年,自然是晓得旗四喜欢男还是喜欢女的,只是旗四一开始找的都是些戏子相公,因此开始时,他还不清楚旗四找韩彦的目的,后来韩彦洗白、长开了,老李才恍然大悟。耐人寻味的是,他并不因此就把韩彦看得低人一等,相反,秉着一种爱屋及乌的心理,老李对韩彦并不反感,甚至经年相处下来,还产生了一种淡淡的喜欢。只是他对着下人向来都是颐指气使,早已经忘了和蔼可亲该怎么来了,因此这么久了,韩彦依然感觉不到来自老李的关照。想想也是挺可怜的。
以上可以说是旗家大院的两件大事,剩下一件,则可以说小也不小,说大也不大,那就是离家半年多的旗易水回来了。其实吧,旗易水回家,只能说是一件小事,但他坐着县长的汽车,由县里的地保刘大麻子亲自护送回来的——这可就不能算是一件小事的。因为这份体面可是连旗老爷这个在元茂屯横了半辈子的人都没有的,就算比之旗四也是绰绰有余的。
但旗易水拿啥跟旗四比呢?论头脑,旗易水可以说是头脑简单;论身子,旗易水常年卧病在床;论能力,一个病秧子哪来的能力?也就只有说到相貌,旗易水才没被旗四比下去,但在老一辈的人看来还是旗四眉目硬朗略胜一筹,旗易水则是过于女气了。不过,想是这样想,真是说出来却是半个人都没有。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旗四对旗易水还是十分爱护的,毕竟十年如一日好吃好喝地供着一个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所以也没几个人真的傻缺到跑旗四跟前讲旗易水坏话,反而明里暗里都称赞旗四兄友弟恭,是个做大事的。
对这些流言,旗四向来是不置一词的,该怎么着还是得怎么着,甚至比之以往还过犹不及,毕竟之前旗易水只是旗四的三哥,旗四对他只是一般的兄弟情义。如今旗易水是旗易山的命根子,旗四又要仰仗旗易山的,因此,旗易水除了做他哥外,貌似还得加上一个大嫂的身份?这么一想,心里莫名一阵恶寒,旗四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骂了一句傻缺。
抛开这些有的没的,旗易水这次回来,着实有些出乎旗四意料。好在他气色看上去还不错,遇着人都嘴角弯弯地打了招呼,旗四这才放下心来。只是晚饭的时候又免不了旗老爷几句冷嘲热讽,大意是说旗易水翅膀硬了,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半点没有把他这个当爹放在眼里。直到旗四发火了拍筷子,旗老爷才消停。但旗易水已经败了胃口,扒拉了两口饭就走了。
旗四饭桌上顾着旗老爷的面没多说,私下里则吩咐小圆弄碗素面给旗易水送过去。下晚的时候,三星老高了,旗四才得了空到旗易水屋里,一进门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旗易山没出事吧?”
旗易水愣愣道:“没啊,他好好的,只是今年冬天他要去黑龙江那边巡视,怕我身子弱受不了那里的寒冷,所以才把我送大院的。”
旗四一听才放下心来。兄弟俩又拉了些闲嗑。旗四询问旗易水戒烟的情况,旗易水祝贺旗四后继有人等等。只是旗易水舟车劳顿,没一会儿便开始打盹,旗四也就识趣地离开了。
第三十二章
八月初是北满的夏末,小麦已经黄了,金灿灿的一片。这个时候的天空,总是飘着一两朵或大或小的乌云,西北风一刮,便是一场瓢泼大雨,间或夹着几个惊雷或闪电,瞧着实在吓人。雨水一多,路上就容易泥泞,穷人家本身就没啥好鞋穿,为了不沾一脚泥,往往是赤着脚走路的。
韩彦爹提着一尾巴掌大的鲫鱼在路上走着,被生活的艰辛压出来一额头的皱纹,双鬓也白了许多,比实际年龄要老上不少岁数。韩彦爹大名韩起然,籍贯山东,年少的时候也是小康人家,父母都是薄有田产的小地主,可惜那时正值新旧朝之交,国家战火蜂起、列强割据,后来当地又水灾旱灾不断,不少农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纷纷北上逃荒。彼时韩彦爹已经娶了韩彦娘生了小韩彦,瞧着在家乡实在呆不下去了,只好破釜沉舟把家里的地产卖了,托了关系买了从青岛去大连的船票,再从大连一路辗转到了松江省,再磕磕绊绊在元茂屯安顿下来,如今一眨眼就十二年过去,当真是岁月不饶人,最大的孩子韩彦已经十六岁了,最小的孩子也有六岁了。
说到自家的孩子,韩起然实在是欣慰,不是他吹,整个元茂屯找不出比他家的孩子还出色的了,大儿子韩彦就不用说了,随他娘长得俊,嘴也甜还孝顺,如今已经能去给抗大活养家了,二儿子韩烨今年十二岁,一年比一年开窍,如今在村里小学读书,任课的老师都夸他;三闺女韩璐也是夫妇俩的贴心小棉袄,才八岁多,已经能做些零零碎碎的家务活了;最小的儿子韩斌尽管才六岁,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年头的时候家里养了一只壳郎,韩斌都不用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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