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一点,永璂不由面露喜色。和珅瞧在眼里,心下叹道:到底还是个孩子。
一时又想起皇上交予自己的差事,和珅温声问道:“十二阿哥的问题,奴才回答了。奴才斗胆,也想请十二阿哥帮奴才一把。”
永璂收住了笑意,正色道:“你说说看。”
和珅从容道:“皇上方才,将安排寿宴的差事交给了奴才。说是一定要让太后老佛爷满意,可奴才并不知道老佛爷的喜好,因此犯了难,还望十二阿哥能够提点一二。”
如今永璂随太后住在寿康宫,老佛爷的喜好,他是再清楚不过了。永璂略一寻思,笃定道:“皇祖母喜欢听戏,最喜欢的是南巡时在扬州听过的三庆班,闲来无事她老人家还会自己唱上几句呢。”
和珅大喜过望,连忙行礼拜谢道:“奴才多谢十二阿哥提点。”
老佛爷寿辰在即,和珅半点不敢拖延,着人将清漪园的菊花都修剪装点好,又命人去扬州将三庆班接进京来。戏台子日夜不停地搭建,万佛楼各层的佛像也都安排了专人清点,一应事宜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这一日戌时,和珅回到家中,就见刘全上前道:“爷,陈初哲陈大人来了,现在前厅候着呢。”
和珅闻言赶忙往前厅走去。陈初哲看书看得入神,朴素的衣着衬得他的容貌更加出色。这位与和珅同期的状元郎,在翰林院修纂任上**了不久,就被授了正四品山东督粮道,赴地方上任了。按照惯例,状元极少有外放做官的。朝堂上因此有传言,这位状元郎入不了皇上的眼,白瞎了这么一副好相貌。
可和珅却不这么看,在和珅眼中,翰林院就相当于现代的研究院,像任大椿那样醉心学术的人才,做个修书编纂的大学士,就是最好的安排。可到地方各府道衙门任职的人,不仅需要学识,更需要经验和能力。弘历此举意在让陈初哲积累实**的经验,假以时日,这位状元郎一定会成为一方大员的。
陈初哲听见脚步声,将目光从书上移开,见和珅风尘仆仆地进了屋,歉笑道:“和大人,这么晚了还来贵府叨扰,在下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说着递上了一个精致的信封,信封上题着“菊花诗八韵”五个字。
和珅敛了笑意,板着脸道:“陈大人这是做什么?”
陈初哲叹息一声:“和珅兄,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虚礼,可这外官冬季要给京官“炭敬”是惯例,礼不可废啊。”
和珅缓了神色,笑道:“贤弟不必介怀,我知你为官清廉,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六十两。你我乃同年,情分深厚,实在不必如此。不知贤弟此番登门,所谓何事?”
陈初哲这才将信封收好,沉声道:“要不是此次事件非同小可,我也不会赶在夜晚来找你。我此番进京述职,有一事不知该不该上达天听,特来请教和珅兄。”
和珅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蹙眉道:“何事?”
陈初哲拿指尖沾了沾茶水,在桌上写了四个字:“山东国泰”
和珅一愣,国泰这个名字他印象深刻。乾隆朝赫赫有名的大贪官,是历史上和珅的党羽爪牙之一。不过国泰案发,应当是在乾隆中后期,国泰升任山东巡抚以后。怎么陈初哲会在此时提到国泰?
陈初哲见和珅若有所思,便明言道:“此人在布政使任上,向山东境内各州县的官员公然索要贿赂。登州府莱阳县的县令沈新同拒不交纳,竟被他命人活活杖毙,其罪行令人发指。”
和珅闻言沉吟半晌,指尖轻叩着桌案,轻声叹道:“如果我没记错,此人的父亲是四川总督文授,已故哲悯皇贵妃的伯父?”
陈初哲点头应道:“正是此人。”
国泰是皇亲国戚,身份比陈初哲这样的普通官员要显赫得多,就连现任山东巡抚也要给他几分薄面,陈初哲的顾虑想必也正出于此。如果此番陈初哲向弘历检举了国泰,而弘历看在皇妃的面子上,没有严惩国泰,那么随之而来的,必定是疯狂的报复。
和珅长叹一声:“此事……难办啊。”
陈初哲将脑后的辫子挪到前头,里头夹杂的白发触目惊心,和珅惊道:“贤弟,你……”
陈初哲如今不过而立,却在短短两年内熬出了那么多的白发。
“我又何尝不想暗暗将这事盖过去,可我这心里头,总是煎熬着。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和珅沉默着,忽然想起方才那信封上的题字——菊花诗八韵。
菊花……菊花宴……三庆班……扬州……
和珅猛地坐直了,盯着陈初哲的脸猛瞧。陈初哲被他看得尴尬,讪笑道:“和珅兄……你这……”
“贤弟可是苏州府人士?”和珅忽然问了句看似没头没脑的话。
见陈初哲点头,和珅接着问道:“可会唱昆曲?”
陈初哲一愣,随即应道:“家母极爱听,耳濡目染我便会些许,但并不精通。”
和珅被自己脑内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住了,他一字一句道:“和某有一计策,却需要贤弟配合,还请贤弟莫要生气。”
陈初哲见他郑重其事,也正襟危坐起来。
“再过些时日,便是老佛爷的千秋寿辰,其中有一节,我让人请了扬州的三庆班到园子里为老佛爷贺寿。如果贤弟愿意,这戏本子可以翻新重写。将山东的民情冤情都写进去,这主演的小官生就拜托贤弟了。”
陈初哲瞠目结舌地看着和珅,回神后连连摆手道:“万万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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