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对那些尚未康复的人的指责。她不愿意做这种事。她只能告诉大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康复。很显然,这种答复不能让听众满意。
贾尼丝不安地回到家中。她仍旧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但对她的听众而言,她已经丧失了最能说服他们的资本。这些人的残疾是上帝的作为,现在的她已经和他们不同了,她还怎么鼓励大家?
她也想过这是不是上帝对她的另一次考验,看她有没有能力在这种艰难条件下继续宣讲他的福音。有一点是很清楚的,上帝让她的工作比以前更困难了。也许,重获双腿是一种她必须坚决克服的障碍,就像从前失去双腿一样。
她觉得自己领会了上帝的旨意,但进行早已安排好的第二次演讲时,她对这种解释失去了信心。这次的听众是一群圣纳撒尼尔下凡的目击者。她经常接到对这种团体发表演讲的邀请,许多人认为,在天使下凡过程中受到打击的人会从她的经历中汲取力量。贾尼丝没有掩饰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径直讲述了巴迪尔天使下凡给她造成的影响。她对听众解释道,从表面上看,这次下凡对她有利,但事实上,她现在面临着一次全新的挑战。现在的她和大家一样,不得不发掘自己从前不了解的精神力量,从中获取支持,渡过难关。
过了一会儿,她认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惜明白得太晚了。一位腿脚不利索的听众站起身来,对她发难了:难道她竟会把重获双腿的大好事拿来和他丧失妻子的悲惨遭遇相提并论吗?难道她当真以为,她面临的所谓考验和他的一样痛苦吗?
贾尼丝马上告诉对方,她当然不会这么想,他所承受的痛苦是她无法想像的。但是——她继续说道——上帝并没有让所有人面临相同的考验,每个人必须面对自己的挑战,不管这种挑战是什么。至于痛苦的程度,这是个主观问题,不应该把每个个体所承受的痛苦拿来做比较。表面上承受的痛苦比他更大的人应该同情他,就像他也应该同情那些痛苦程度不及他的人一样。
那个人完全不认可她的说法。她接受了天大的好处,除她之外的任何人都会感激涕零,可她却还抱怨个不停。贾尼丝正在进一步解释,那个人却气呼呼地大步走了。
当然,那个人正是尼尔·菲斯克。尼尔这一辈子都在听人向他喋喋不休地唠叨贾尼丝·赖利这个名字,说这种话的人多半坚信他的残疾是遭了天谴。那些人总说她是个如何如何了不起的榜样,说残疾人就该像她那样看待身体上的不便。尼尔也知道,自己这点小残疾跟没有腿的贾尼丝相比简直算不了什么,但总觉得她的态度太离奇了,即使在他心情最好的时候,尼尔也从来没从贾尼丝身上学到任何东西。而现在,深陷悲痛中的尼尔完全不明白上帝为什么赠给贾尼丝一件她完全不需要的礼物。在这种情况下,贾尼丝的话只能让他深感愤怒。
这件事以后,贾尼丝越来越疑虑重重,捉摸不透上帝给予她双腿有何深意。对这种天恩不知感激,她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会不会既是赐福,又是考验?或许是一种责罚,表明她没有很好地完成使命。可能性实在太多了,她觉得无所适从。
尼尔的故事中还有另外一个重要人物,但直到尼尔的人生旅途接近终点,他们才最终相遇。这个人的名字叫伊桑·米德。
伊桑出生在一个信奉上帝、但信仰不是十分强烈的家庭中。家里人的健康情况比一般人强点,家庭经济水平也比一般家庭高点。所有这些,伊桑的父母都归功于上帝。他们没有目睹过天使下凡,也从来没有见过任何异象。他们只是单纯地相信,自己所有好运气都是直接或间接由上帝带来的。他们的信仰从来没有经受过什么严峻考验,真要有什么考验,恐怕是顶不住的。他们对上帝的爱以对生活现状的满足为基础。
但是,伊桑跟自己的父母不一样。还是个孩子时,伊桑便认准了一点:上帝对他有个不同于他人的特别安排,他随时盼着接到一个启示,告诉他上帝对他的安排是什么。至于他自己,伊桑倒是很希望成为一名传教士,却又拿不出什么说得过去的材料以证明自己的信仰。那种模模糊糊的期待感当然是不够的。他盼望遇上一次神迹,帮助自己明确生活方向。
他本来可以到圣地去,所谓圣地,就是某些时常发生天使下凡的地方。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谁都说不清楚。可他觉得采取这种行动未免过分了些。圣地通常是绝望者最后孤注一掷的地方。他们或是希望碰上奇迹,治愈自己的身体,或是希望瞥一眼天堂之光,治愈自己的灵魂。伊桑并没有绝望到那种地步。最后,他决定继续自己的生活,船到桥头自然直,应该怎么做,到时候自会知晓。于是,伊桑一面等待神迹出现的那一天,一面尽可能好好过日子。他找了份图书馆管理员的工作,娶了个名叫克莱尔的女人,生了两个孩子。所有这些时间里,他始终留心观察表明那个伟大日子即将到来的种种迹象。
当他目睹圣拉谢尔下凡时,他知道,自己企盼已久的时刻终于来临了。(正是同一次天使降临使几英里之外的贾尼丝·赖利重获双腿。)天使下凡时伊桑是一个人,正朝自己停放在停车场中央的汽车走去。大地开始震动,他当即本能地知道,天使降临了。伊桑马上取了个半跪姿势。他心里一点也不害怕,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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