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怀王府,那蒙面人便不知去向,几个小厮带裴极卿去了他的住处,裴极卿在屋里坐了片刻,身上已粘了一层细汗,南疆气候炎热,又地形崎岖,的确不是个适宜耕作的地方,朝廷要养着这里的兵马,不仅要费不少银钱,还要防着他们作乱,所幸怀王还算胸无大志,一直熬到傅从谨出头,才表现出些想要谋逆的意思。
历朝历代,裁撤藩王封地都是常事,而且藩王作乱,也一般都是草草收尾,唯有傅从谨一人成功,由此可见,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谋划,也从很久之前就存了这份心。
傅从谨年轻时便为人小心,给人欺负了都不言不语,大概也是觉得同病相怜,才提携了一把自己这个仆役,看来三岁看老实在是没道理,人总是会变的,或者说,傅从谨从一开始就是装的。
裴极卿端着茶水乱想时,外面有了声音,一个十一二岁的锦衣公子提着东西站在院中,他身后跟着许多仆役,吵吵嚷嚷着让他停下来。
“这东西是我父王的,你们劝什么?”小公子一脚踢开跪在他面前的小厮,“我卖我父王的东西,你们急什么?不是太监也这么急,是不是要我阉了你们!”
那人瞬间脸色惨白,似乎这小公子真能做得出来,他一脸横竖都是死的望着小公子,“二公子,这是宫里赏下来的,您怎么能随便卖呢……”
裴极卿这才发现,那人年岁颇大,大概不是个小厮,反倒看着像位先生。
“我可不是要卖,等挣了钱再赎回来!你滚!”小公子又狠狠踢他,“要你管这么多事!”
这孩子大概是怀王那个二公子傅允政,他比傅允致长得好看许多,但也没有决云那么轮廓英挺,倒是有些傅从谨年幼时的样子。可傅从谨绝不会这样嚣张,即使是宫里一齐来的赏赐,他也会等着别人先挑完,才毕恭毕敬的选个最差的,然后请回家去供起来,宫里人都知道五王爷最好说话,只要他拿回家的东西,绝不会沾染一点儿尘土。
而且傅从谨绝不会这样粗暴的对待仆役,倒是他年少时,曾因为一些琐事被其他兄弟寻衅,他们假传圣旨,要傅从谨进宫面圣,傅从谨急急忙忙漏夜进宫,却发现他的父皇早已歇息,傅从谨不知何意,只好在殿外等到天明。
第二日,那时的皇帝还怪罪傅从谨连圣旨都不能分辨,甚至对他一夜守在宫门口的行为有了别的疑心,所幸傅从龄劝阻一番,这事才没有闹大。
一晃多年过去,世殊时异,自己死了一次,这些皇子们的子侄也长大,并且开始像他们的父辈般欺负人了。
那人衣服都被踢破,削瘦的肩头透出曾沾着泥土的血花,裴极卿有些看不下去,他走上前恭敬行礼,“二公子,不知道您有什么事?这人也是好心,他受伤不算,您可别动了气。”
“你是谁?”傅允政抬起头,望向裴极卿一张和善可人的面孔,裴极卿已经二十八岁,眉目间却依旧像个少年,尤其皮肤白皙柔软,他的桃花眼略略下垂,笑起来微微弯曲,看着很是亲人。
裴极卿恭敬道:“在下是怀王府的幕僚。”
“我可没见过你,近日来的?”傅允政收起了刚刚的火气,一步将那人踢开,“我要拿这物件去赌石,他偏偏拦着,我父王可是要当皇帝了,宫里的东西算什么?”
饶是怀王嚣张跋扈,裴极卿也没想到他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不得不佩服他们家的勇气,若是怀王与傅从谨互换,只怕绝不会甘心做这么久的摄政王。
既然如此,裴极卿也不好再劝,反正人家都要做皇帝了,他还管这些闲事**嘛,于是他行了个礼,准备继续回去,不料傅允政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蛮横道:“你随我去!”
若只是看到傅允政动手打人,裴极卿还觉得他比傅允致好些,现在看来不过半斤八两。傅允政熟门熟路的进了一家赌场,这里鱼龙混杂,更聚了许多南疆的人,用着裴极卿听不懂的方言叫卖石头,裴极卿听了许久,才发现他的意思是,这些石头里有翡翠。
傅允政像个大人般大摇大摆的进了雅间,雅间里已坐了一桌人,四五个大汉手里搂着些描眉画眼的年轻男女,身后还跟着膀大腰圆的侍卫,傅允政拉着裴极卿坐在自己身边喝酒,四下目光一齐投来,倒是十分刺眼。
裴极卿向桌上望去,发现酒桌正中央放着块巨大的石头,一个大汉起身拱手,“小王爷,这可是最近最好的料子,看这皮色就有年头,天上有地下无,我割爱给您,就当跟您做兄弟了。”
傅允政瞬间一脸毕恭毕敬,喝过酒的脸红扑扑,他将自己手里的布包扔在桌上,“我拿来的可是宫里赏的镶金翡翠摆件,最少也有三千两,不知道能不能抵你们那个?”
“我们这可是南洋的货,比宫里的不知好多少倍。”那大汉一脸煞有介事,“宫里的东西,也不过是些次品,全靠着镶金雕刻才能入眼,可南洋的原石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这么大的,这简直不是赌石,就是白送。”
裴极卿有些瞠目结舌,他从未听说过什么南洋翡翠,更不用说眼前这玩意儿,明显是将开过没料的石头又粘在一起,虽然它上面大概被火烧过或者做旧,可粘合部位实在太过明显,不知道傅允政买这么贵重的东西,为什么不多带人来看看。
不过照着情形,傅允政倒是和他们很熟,想必是这些人总拿好东西给他,最后再骗个大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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