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闻言便笑着说:“既如此,何不将这些账簿搬到家中,也好慢慢翻看?”
薛蟠脸上红了一红,半晌道:“我哪里等得及这许多时候!”
宝钗心中微微疑惑,待到账簿送过来,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绸缎庄不过一间小小的铺子,账目也是有限,只是薄薄的几本册子,熟手一个时辰即可翻阅完毕,想是薛大少顾及面子,不好意思拿回家去。
不多时,旁边莺儿打探得缘故,悄悄来告诉宝钗说,是大爷一时兴起,去那家绸缎庄闲逛,不意那家的儿子得罪了大爷,大爷就气的说要查账。
宝钗亦悄悄问道:“可曾问明白是什么缘故?”
莺儿奉命去了,宝钗在这里随意翻看账目,虽挑出了几处小错,料得“人至察则无徒”,这等徇私亦属寻常,故不肯轻易以此据实相告。
薛蟠在旁等得焦急,时而亲自给宝钗倒上一杯茶,以示殷勤,时而向宝钗说道:“实在是人善被人欺。前几日我在珠宝铺里看些首饰,不过是一两重的镯子硬要诓我说半斤重,明明是东北产的玛瑙偏要装作是西洋船运过来的红宝石。在别人家吃这些亏也就算了,若是自家人都哄我,岂不是反了天去了?”
宝钗听了,好奇道:“哥哥怎会在别家珠宝铺里买首饰的?”
薛蟠支支吾吾,似乎不方便说原因。宝钗也一笑置之,不再追问。薛蟠毕竟沉不住气,性子焦躁,又跑出去教训当铺里的伙计了。
不多时,莺儿已经将事情来龙去脉打探得清楚,悄声向宝钗说道:“大爷带着锦香院的云儿在外头闲逛,去绸缎庄定了几匹布料,又要拿铺子里的银子。开始还说说笑笑的,后来突然和掌柜的儿子起了冲突,就发怒说要查账了。因身边的几个通晓账目的家里老人都劝他,孤掌难鸣之下,这才把姑娘请了来。”
宝钗起初疑惑,不知这“锦香院的云儿”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何看起来和哥哥薛蟠交情匪浅,突然间就反应过来,不觉脸上微红,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暗道在家里只知道薛蟠不成器,性子浮躁,有纨绔习气,想不到竟然弄到公然和青楼中的女子出双入对,抛头露面的地步,继而想到薛姨妈望子成龙的殷殷之心,不免有些愤怒。
就在这当口,外头突然起了一阵喧哗之声,宝钗不觉走到门口看时,却见院子里围了一堆人,薛蟠站在正中间,一个年轻男子匍匐在他脚下,面做哀求之色。
宝钗料得那年轻男子必然是先前莺儿口中所说的绸缎庄掌柜之子,眼下他这副情形,只怕是心中怯了,跑过来向薛蟠赔礼道歉的,遂不忙着翻看账目,只站在门口听他们如何了结。忽然听到薛蟠言道:“只要你从了你薛大爷,今日之事就一笔勾销,我仍旧要你父亲当绸缎庄的掌柜,若不从时,咱们就衙门里说话,告你个私吞银钱,到时你才知道你薛大爷的厉害!”
宝钗听了,心中就有些好奇,究竟如何才叫做“从了”,正在思索间,就见那个绸缎庄掌柜之子面色如土,虽是冬天,额头却似乎不停地出着冷汗,似是十分惧怕。而薛蟠的气焰却愈见嚣张起来。
宝钗暗自叹息,犹豫着是否要上前劝阻,又怕被识破了女儿家身份,招惹来和当年冯渊之事一样的麻烦,提起冯渊,就想起据说他平素酷爱男风,紧接着又想起儿时看的杂书里的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猛然间回味过来,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薛蟠。
正在这时,绸缎庄掌柜之子重重地闭上眼睛,但很快却又睁开,似乎下定了决心似的,向着薛蟠讨饶道:“再不敢了。只要大爷饶了小人这次,任由处置。”
宝钗受此惊吓,心乱如麻,再也没有心情看那些账目。好在薛蟠也没有心思再强要她看。不多时薛蟠进屋,两个人匆匆说了几句话,宝钗就借故回家了。回到家后薛姨妈百忙之中仍然问长问短,宝钗不敢把薛蟠的所作所为尽数告诉薛姨妈,唯恐她生气,反倒替他遮掩。薛姨妈放下心来,安心专心致志地准备次日出门。
这次查账虽然草草收场,无功而返,但却像开了个口子一样,从此薛蟠要宝钗帮忙的时候就更多了。有的时候是外人欺负他年轻不通事务,故意搪塞,他就把宝钗请出来镇场面;有的时候是他薛呆霸王刻意寻事,无事生非。
宝钗见机而行,时时劝谏,却又不敢让薛姨妈知道。薛蟠虽然面上答应,但是阳奉阴违,一转身就我行我素,仍旧是吃喝嫖赌,男女兼收。
宝钗亦无可奈何,尽管知道种种不妥,忧心忡忡,却不好向外人道。偏生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去寻贾家三姐妹及林黛玉玩的时候,林黛玉的刻薄挖苦话越来越多了。宝钗心中颇为在意,却找不到原因。
第15章
“你是明知道原因,却故意装作不知道而已。”有一日,那个神秘声音向宝钗说道。
宝钗忙说道:“她是天生的身体弱,心血不足,故而性情如此,并不是有意如此待我。我这几日竟有机会在外面行走,一来是哥哥再三托我,二来是为香菱之事预先防备,免得到时艰难,三来却也想趁机打探一下京城有没有好大夫,可治得她这病,只怕从此改了性子也未可知。”
那个声音冷哼一声,道:“你明明知道原因的,何必往远了拉扯?先有‘金玉之说’流传开来,后有你要了茜雪当丫鬟,她又怎会不更加疑你?”
宝钗一愣,笑道:“正是呢。她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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