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砸下去。
荣石就揣着手站在人群中跟着看热闹。宪兵队来得晚,好在到底来了,念着荣石平时给他们上的贡。荣石就那么看着自家店被砸,闹事儿的人被抓。砸也白砸,店里基本没有存粮。
热闹看完人群散了,荣石也跟着散了。他在街上信步溜达,买了俩馒头吃。应该不是荣家的面,一嚼一嘴锯末味儿。荣石慢慢咀嚼,艰难吞咽,他想起来孟韦吃的窝头,可能好点也有限。
荣石拿着俩馒头,坐在公园里就着逐渐热闹的夏景心平气和全吃了。吃完用方格手绢擦擦嘴,顺便亲吻一下。
你说,荣家还能坚持多久?
崔中石背着一包罐头回了重庆。他在昆明周旋许久,战果非凡。跟方步亭汇报的时候,听得方步亭不知是喜是忧。
“如果只看这些投资借贷的数据,中国的经济简直在发展。”方步亭苦笑一下。
“宋夫人不信任国内银行,所有钱全都在境外。上次美国援助的钱还是没有到账,实在是……”
美国人一开始也不是只援助物资的。拨了一笔巨款做建立空军之用,本来应该入帐重庆的中央银行,然而宋夫人挪走存入境外银行只等着收利息。
这个窟窿,崔中石堵不了,方步亭堵不了。
方步亭沉默。
崔中石忽然想起来,笑道:“我见到孟韦了。孩子有些瘦,精神还好。劲儿大了许多,这些罐头我没有放下。”他略带愧疚:“只好背回来了。”
方步亭勉强笑:“老小是想给碧玉和伯禽吃吧。碧玉生了平阳,身体一直不大好。”
崔中石更加不好意思:“没有的没有的,不是这样的……”
“你就听老小的吧。这些罐头我本来就是弄来给孩子吃的。给了你的孩子,也算全了我的心意。”
谢培东等崔中石离开,进来道:“宋先生想约您吃饭。”
“筹钱的事。”方步亭几天没睡,面有枯槁:“中央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农民银行,蒋宋孔陈,哪个也得罪不了,哪个也不起作用。都在印钞票,找我做什么呢?谁听我的呢?”
方步亭说话语速不快,有种读诗练出来的抑扬顿挫,像悲怆又温柔的朗诵:“重庆去年粮食限价令,大米每斤五百二十圆。今年重庆大米每斤四千圆。四二年四三年到今年目前为止,物价平均每年上涨百分之二百三十。都来找我,我有什么办法?”
谢培东面无表情。
鸡肉不好放,方孟韦珍惜地吃掉了。牛肉干他塞进柜子里,以备不时之需,反正也好放,轻易不动。机场外面的学者突然撤走,方孟韦对着空荡荡的地方想那个所谓的在东北大学教俄语的“荣教授”。他有一瞬间很恍惚,觉得真有这么个人。荣教授来看过他,荣教授又离开。
民国三十三年七月,中英美联军决议全力攻克密支那。十四航空队只留下一个小队驻守昆明,其余全部飞往缅甸北部。方孟韦查过美国军方的资料,密支那是日本切断驼峰空中安全弧形航线的重要空军基地,主要战斗机是ki43——他看不大懂,但每个字都记住了。
方孟敖奉命率队去缅甸北部。据说他很得陈纳德依仗。方孟韦站在机场边上仰着头数着起飞离去的战斗机,一架又一架。
哥。
第25章 一纸调令
民国三十三年七月三日,方孟韦突然接到调令,重庆命令他立即返回。
方孟韦甚至没有来得及通知学生营,连夜离开昆明。学生营第二天起床才发现方营长不见了,然后听到通知,他们马上有一个新的营长。
学生营的女生大多数都很难过,有些乃至于痛哭。男生挺高兴,令人厌恶的管东管西的初中生终于滚蛋。至于初中生滚蛋之后他们是否会发现,吃的更不如从前,“跑警报”营长跑得比他们还快,没人管东管西也没人管他们死活,那真的不关方孟韦的事了。
方孟韦回到重庆,没来得及回家,处报到。谢培东听说方孟韦要回来,想尽一切办法淘换了一点五花肉,剁碎做了四个肉丸子,并且警告谢木兰,不准吃。
方步亭下班很早,没有上楼去办公室,只是坐在客厅看报纸。谢木兰咯咯笑:“大爸,那一面您看了一个小时啦!您想小哥就直说嘛!”
方步亭还是很持重,谢培东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喊谢木兰:“这孩子!”
当方孟韦终于出现在花园门口,谢木兰欢呼一声迎出去,方步亭终于翻了一页报纸。
方孟韦更瘦了,但也更结实。整个人仿佛淬过火,更有锋芒。他依旧穿着军装,领带高筒靴一丝不苟。
方步亭有一瞬间很恍惚,他像是看到了几乎跟他断绝关系的大儿子——他们是兄弟俩。应该像的。可是他们又都是他的儿子呀,像他吗?
“小哥你不热呀?快进来呀!”谢木兰叽叽喳喳地领着方孟韦进门。谢培东看见方孟韦也怔一下,长高了,身上有种年轻人勃发的力量。
方孟韦立正,给谢培东敬了个礼。
谢培东难得乐了一下:“快去,快去让你爸看一看,你爸坐那儿看报纸看了半天了……”
方孟韦立刻走到方步亭跟前,啪地立正敬礼:“报告方行长!我很想你!”
方步亭沉着地看着报纸,只是报纸的纸角有些颤抖:“……嗯。”
谢培东冲女儿撇了一下脸,谢木兰收到指令,笑嘻嘻蹦跶过去:“吃饭吧吃饭吧!饿死我啦!小哥我爸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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