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发现他鬓间竟是擦不净,再看眼角,流下的分明是泪,不禁暗暗反省自己又做了什么错事——嗯,燕华是不会错的,出错的人一定是自己。
那么,错在哪里了呢?王谢想了又想,只从燕华过往身份上找了些原因,他做过小倌,还是最低等的,亏了肾水精气,才会对“男风”敏感,也对娶妻生子有抵触。可是,自己不是说不计前事,而且能将他治愈么?就凭自己的手段,燕华抱上三五儿女绝无问题,努努力开枝散叶,七八个也不在话下。想必燕华对自己医术还没有完全了解的缘故,过一年半载就好了,嗯,时间绝对来得及。
两三天的时间简直眨眼就过,一天中午王谢回到家就发现灶上温着的是——二十几只饺子。
做饺子很繁琐,剁肉调馅,和面擀皮,又要包又要煮。不知燕华费了多长时间,方能弄出来这些形状饱满,味道鲜美的水饺。
针灸的时候,王谢就问:“今日怎么想起吃饺子了?”
燕华道:“明天是少爷廿岁生辰。”
“生辰啊,我都忘记了。饺子很好,我一会就吃。”
燕华笑了一笑,道:“这个,是燕华给少爷的,生辰贺礼。”说着在枕边一摸,拿出件物事,托在掌上,有些局促道,“也不知弄得周正不周正,少爷别嫌弃。”这两天痛楚已经稍微减轻,他基本不会白着脸忍痛了。
王谢一看,正是做好的脉枕,前几日他还猜想燕华会何时给他,想不到是庆生贺礼。这脉枕手掌大小,软硬适中,通体青色,针脚细密,没什么花样,只是在底部……角落里有一块不到指甲盖大小的同色刺绣,似乎是花瓣,又像柳叶儿,还像剪刀。
“燕华,这很有用,很好,谢谢。”王谢见燕华听后明显松口气的样子,笑道,“不过你绣的什么,我可真看不出来。”
“啊?那个……很显眼?”燕华有些着急,“燕华不会绣,不过是想,少爷的东西要做个标记而已。”
“没,你的手艺,我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才发现。而且……你刺破手指了么?”
“难道有血?没洗干净么?”燕华急了。
“没有,很干净,很干净。”王谢忙安抚他,奸笑,“不过,我只是诈一诈,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
燕华稍显懊恼地垂了眼帘。
“燕华啊,你还没说,绣的这个究竟是什么呢?”
“燕华不懂刺绣,就想做个标记,随便绣了两道。少爷不喜欢,燕华就拆掉。”伸手想去抢回脉枕。
“我很喜欢。”王谢赶紧把脉枕藏进怀里,燕华的手抓了个空,“你绣什么我都喜欢!”凑过去在耳边小声说。
燕华脸上,又隐隐透出些绯红,话锋一转道:“明天我给少爷煮寿面。”
“寿面我也喜欢,不过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忘记?”
“跟我去新馆看看,好不好?”
“……好。”
“那你明天在家里等着,我一早去给苏文裔换过药,回来接你。”
“嗯。”
苏文裔的内外伤都在渐渐复原,看气色,比三天前又好了些。王谢老样子切脉,用金针扎身体,换外敷药物,开新内服药方,约了每三日一换药,顺便将新馆开张请帖交给苏掌柜,苏掌柜很高兴地应了到时必去。
接着王谢便接了燕华去新馆。
“这里,没有门槛的么?”
“嗯,屋里全都没有门槛。”王谢扶着燕华,“我们从左到右走,转上一圈。”
新馆里面,飘着淡淡桐油味儿,家具都是新的,药柜并不如一般药铺那么全,而只是挂着水牌,分门别类盛放各类丸散膏丹的成药,柜台上杆秤,草纸,算盘;书案上文房四宝,笺纸;中堂四张软硬适中的榻;后堂扑鼻的药香,杵臼轮磨等制药工具也是齐的,小单间里桌椅床榻被褥连衣柜都是全的;以及后院几盆尚未盛开的花卉,另有一对五尺来高,宽约三尺的大缸。
“少爷是想养鱼?”
“嗯,可以养鱼,也可以栽花,你想养鱼?”
“都好。”
细细走了一遍,王谢放开手,任燕华独自摸索过,看看快到午时,又带着燕华去酒楼吃饭。
燕华有些不敢相信:“还要去酒楼?”
“嗯,你请我吃寿面,我请你吃饭——我就在你身边,寸步不离,别担心。”
燕华点头。
“客满堂”门口,燕华听着越来越近的嘈杂,虽不说话,手指已然紧张得紧紧抓住王谢手臂。王谢空着的另一只手在他手上拍拍:“盲杖先收了吧,人多,跟着我走。”
王谢昨天就定了一个包间,并不是因为自己过生日,他想既然带要燕华去新馆,不如顺便在外面吃个饭,让燕华习惯习惯热闹,看看反应,如果燕华还是感觉不适,那么开张那日他宁愿早早离席,回家陪燕华吃饭。
要了四道酒楼拿手菜和一道汤,二两梅花淡酒——燕华不挑食,饮食上只要不是特别辣,都能吃,王谢很想知道燕华的口味喜好,但是燕华看不见食物,夹到什么便是什么,他也无从判断,暗想只能等燕华眼睛好了再说。
包间比大堂安静许多,但“客满堂”只不过是一家普通酒楼,包间的墙壁不会也没必要弄得如同房屋院墙那么厚实,说话声音大了,隔壁就能听到——左边隔壁是给人送行正要启程,右边隔壁是朋友聚饮谈性正酣。燕华和王谢细嚼慢咽,就用这些零星言语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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