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整天的纸钱、纸房子纸衣服之类的东西,也不过是八点多。北方的冬天,太阳刚刚升起,穿过暮霭,仿佛一种新生。
但是三个年轻人,却相顾无言,仿佛没有什么语言可以表达此时的心情。
把骨灰送回家,一盆水一把菜刀,洗过手就是彻底的阴阳两隔了。
这些惯常的形式之后,陈凯翔留赵普捷吃饭,推脱半天最后结果是陈凯翔最后选了一个离王老住的地方不远的饭店,把两个老人也叫出来一起吃一顿饭。
“世事无常啊,接下来是打算把骨灰送回去了吧?”席间王老问两个人:“你们这是请了多长时间的假?”
邵航听到请假这一说,手一顿,低下头。之前纷纷乱乱也没那么多心力去想那个冤枉的让人气愤的事情,这次闲下来被人又提起,那件让人愤愤不平的事情又开始在胸中积聚而起。陈凯翔不着痕迹看了邵航一眼,很体贴的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请了半个月。这下可是把年假什么的都用光光了。就算这样也觉得不够。”
“是啊。”王老感叹着,却依然没忘记自己疼的跟亲儿子似的邵航:“那邵航呢?这次也是请假跟着一起回去?”
“我已经不用请假了。”陈凯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邵航已经最快的说道:“出了点儿事,医院把我辞退了。”
“怎么回事?”王老和赵老听了都一惊:“也没听你说出事儿,这是怎么了?”
“也算是被冤枉了吧。”陈凯翔拍拍邵航的肩膀,把话接了下去:“前段时间航航他们科里出了点儿事儿,给一个病人耽误了病情,弄成心肌炎了。后来医闹的厉害,因为那个病人经过航航的手,医院就让航航和另一个主治那个病人的医生都先回家休息。前两天突然接到通知,说是成了航航全责,正好也赶上奶奶过世,所有的事情都凑到一起。”
“怎么回事?那病人是你的病人?怎么你负了全责?”赵老关切的看着邵航:“我看你平时也不是个糊涂的啊?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也不是。当时来的时候就觉得那个人的脉象不太好,本来想让病人转院,结果住院部那面不让转,非让转到住院部去。”邵航皱着眉回答着:“那病人门诊是我看的,后来转去了住院部我就不知道后续了。只是听说病人一个星期都不见好,肺炎越来越严重,后来转了院查出来都心肌炎了。”
“这明明跟你没什么关系啊。”赵老疑惑着:“结果已经有了?”
“恩,我的全责,被吊销了行医资格。”邵航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住院部的负责医生呢?还有住院部的主任?怎么也轮不到你负全责吧。”王老着急的问。邵航只能无奈的笑:“我也不知道,不过负责的那个人现在已经转作行政了。”
王老头和赵老头都沉默了。
“那你今后是有什么打算?”王老斟酌着措辞问道:“吊销行医资格这种事情,总是不好办吧?还是得先把行医资格再弄回来吧。”
“不知道,先想一想吧。”邵航难得的迷茫起来:“我想好好地给人看病,但是这种医疗事故也算得上误点了吧,恐怕不那么好弄回来。而且我想,就算有了行医资格,其实开个小门诊也不错吧?不过好像不太可行,总之先陪着凯翔回老家走一趟吧。”
“恩,也是。”王老拍拍邵航的肩膀:“回去散散心也好,好好把奶奶送走吧。”
☆、八十二
头七刚过,邵航和陈凯翔就往回家赶。
因为这次带了骨灰和遗像的缘故,乘坐公共交通非常的不方便,最终陈凯翔决定自己开车送奶奶回去。b市到t市有高速公路并不需要担心,至于到了t市以后,自有家里人招呼,后面不好走的省道就由别人代劳了。
邵航不会驾车,只能由陈凯翔一路从b市开回t市。六个小时的车程,回到t市不光天色已黑,更兼疲惫。
邵航陪着陈凯翔把骨灰和遗像送回陈家,陈家还是一如既往静悄悄的没有人,陈凯翔还想要送邵航回去顺便看看邵家几个长辈,却被邵航赶去睡觉。
“要看明天再去看,这么几步半我不至于还走丢了吧?”邵航一边把人往卧室赶,一边威胁着:“赶快去睡觉,不然就后天再送奶奶回家吧。明天肯定不会让你走的。”
陈凯翔只能无奈的半推半就的被哄去睡觉。其实陈凯翔心里还是有一点儿满足感的,邵航现在在自己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从某方面来说真是有种得偿所愿的满足感和踏实感,不再像曾经遥遥无期的付出等待,现在这种张牙舞爪的表现,反而让陈凯翔觉得踏实和真实。
另一面,邵航赶陈凯翔去睡觉,自己又穿上外套往家走去。
冬天的t市,比b市还要冷几分,西北风呼呼的刮着,打在脸上生疼。邵航虽然仔细的把羽绒服拉到顶,但是还是觉得有风往脖子里钻。
陈家和邵家挨着极近,短短几步,邵航却觉得冻得耳朵都快掉下来了。终于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邵航一边捂着耳朵一边按门铃,却半天不见人来开门。邵航疑惑的想这个时候家里怎么会没有人,又按了按门铃。
又过了几分钟,门才开开。
门后邵江臭着脸站在那里,看到邵航略略有点儿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哥?”邵航一边把行李拎了进来,一边来来回回打量着自己哥哥那张臭脸,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出什么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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