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诱发的异常发情期,没有别的问题,”医生说,打量着周泽楷,“你不是他的?”
周泽楷立即摇头。
“朋友?”
周泽楷点头。
“叫他家属来。”
“没在。”
“那你做不了主,”医生敲着键盘录入诊断报告,“那孩子还没跟人结合过吧,联系一个他本人或者家属承认的帮助他,或者我开药打一针,强效抑制药。”
“我……”
“你不能代他做选择,想办法联系他家属来。”
“选药,怎么不行?”
“打针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接下来几个月他的发情期都会紊乱,工作学习什么的多不方便,你负责?”
周泽楷沉默了一会儿,医生从电脑后头探出脸来,“哎,你在想什么呢?发情期多难熬你知道吗?我们刚刚给他打了镇定剂,管不了多久,你这朋友当的,快联系他爹妈吧。”
周泽楷蓦地觉得这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令人窒息,他看着医生,双手交握,定定地问道:“他本人呢?”
“什么?去问他本人的意愿么?”
“嗯。”
“他睡着呢,不然这会儿都给折磨疯了。”
“醒了的话,快问。”
医生十分不理解,好半天,又想不出来反驳的地方,问周泽楷:“你真联系不上他亲属么?”
“不行。”这是实话,而且就算周泽楷手里握着刘小别爹妈的电话,也不是很愿意打,不然他就联系微草的队长叫他想办法了。
有一些心虚的成分,使得自私的情绪下意识地泛滥出来。他接到江波涛的电话从家里跑出来,至今只是大概了解事情真相,孙翔跟刘小别应该好好吃着饭,不知道怎么就摔盘摔碗了,老板给吓得报了警。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责任方是他的队员,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情,如果这边能解决,就不要再添更多的变数了。
而且,也许是并没有也永远不会体会o发情期的煎熬,也许是对刘小别的个人印象,周泽楷下意识地认为,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刘小别也有自行选择的能力。
在有天分之外更是一个坚韧而骄傲的选手,他和微草的那个后辈不太熟,却有这样的印象,而且相当深刻。
他杂乱地想着一些事,没有听到医生叫他,回过神来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了。他站起来走到外面去,踱了几步,看见医生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位医生白了他一眼。
“他说他没有,选择要注射抑制药物,”医生说,语气冷冰冰的,“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这些年轻人说,这是对付了初一不管十五啊,下次意外发情呢?”
周泽楷站在那里,忽然觉得喉咙被扼住了一下。
毕竟不是陌生人,尽管处在不同战队常常是狭路相逢的敌对状态,然而都是在一个战场上,共同的一群人,还是晚他两期,正在冉冉升起的后辈。
明明是预料到刘小别会自己做这种决定,他也是这么期望的,为什么现在他心底里升起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感。
“几个月发情期紊乱?”
“三到六个月吧,除非有稳定的,只是为了应付这一次的突发情况,不然我们是不建议o注射这种药物的,”医生说,“我问他父母的电话,也死活不讲。”
周泽楷不说话了,他觉得自己突然一下子被砸在油锅上,滋滋滋地煎烤起来。他眼睁睁地看着甚至心中期望刘小别做出这个可能毁了他下个赛季表现的决定,一方面涌起负罪感,另一方面又在极力地劝自己——这件事跟他毫无关系,他是无辜卷进来的,这个选择也是刘小别自己做的,他甚至都没跟他说上一句话。
“如果我……”字音冲口而出,又戛然而止。
医生进了屋,弯着腰在电脑前开药,已经敲下了回车,回头看一眼周泽楷。
“那位o已经成年了,我们以他的意愿为第一尊重。”
高挑的年轻人堵在门口,呆呆地站了半晌。
这真是一个糟糕不过的晚上。
这一个夏休期因为这个晚上也变得令人难以下咽,一直到新赛季开幕,那种复杂的情绪才稍稍从周泽楷的心头淡去。
然而很快就遇到了与微草的第一次对决,主场在轮回。
那天晚上周泽楷并没有再看见一眼刘小别,医院方面表示他们会全权照顾他,而周泽楷这个“令人生疑”的朋友不被允许接近此阶段极为脆弱的o。他在医院里转来转去待了一个小时,出门,给江波涛打电话,交代了一句“在医院打针,好了”,自己开车回了家。第二天以后的事没有音讯了,只是当他打开职业选手群看到蓝雨的卢翰文在疯狂地刷屏小别前辈骗子骗子骗子答应我来结果放我鸽子的时候,才知道刘小别回了b市,一个对他而言相对安全的地方。
而现在,时隔一个月,他在赛前双方队伍握手致意的仪式上才再一次看到刘小别。
一种令人心悸的烦闷感瞬间复苏。
然而对面的人却没有丝毫异样,十分平常地和他的其他队友一样,跟轮回的队友握手,流水而过,还是个少年的样子,眉眼清秀,朝气蓬勃,表情稍微带着点不耐,好像嫌这仪式冗长而无意义。
周泽楷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一直看着刘小别,然后注意到他在和孙翔相遇的时候,扭开了头,匆匆打了一下对方的手掌,跳到杜明那里,又好好地握了手。
而自己的队员明亮张扬的眉眼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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