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羽笙带着皇甫仪骑马在前头引路,玄澈坐在骆驼上慢悠悠的跟着,终于在太阳彻底沉下山头之后抵达了徐门堡。
萧全就在外头候着,等着萧羽笙把皇甫仪从马上扶下,再接过缰绳。
“热水已经备好,小公爷快些进来吧。”
玄澈从骆驼上跳下,闻言瞥了萧羽笙一眼。
因为又多了个客人,萧全连忙叫人再去烧些热水,萧羽笙看玄澈风尘仆仆的样子,便叫玄澈先去沐浴,清洗干净也舒服些。
皇甫仪沐浴的地方还和先前的一样,只不过这回旁边又多了个屏风,屏风后头正是玄澈。
“不知道长师承何处?”皇甫仪玩着水问道。
屏风那边传来轻微的水声。
“小宗门而已,没什么名头。”
“道长会算命么?”
那头传来一声低笑。
“略懂。”
略懂是到哪个程度?皇甫仪在心里过了一遍这个问题,说出来的却是另一个:
“那道长可以算一算我的命么?”
水声停了。
“不好说啊。”
这四个字的意思可以有很多,皇甫仪只当玄澈是说自己的算术还不精。
“不好说的话就别说了吧,我也只是好奇。”
静默了一会,玄澈突然开口:
“我师父精通卦术,在我下山之前,他就想着要推出大辰运数。去年我回了一趟,他说他把大辰往后两千年的运数统统算了出来。”
皇甫仪眨眨眼,不晓得玄澈说这个要做什么。但玄澈之后还有话说:
“冒昧一问,不知小郎君的志向是什么,可有想过若与家中兄弟对上,能否活命?”
皇甫仪心头一凛。
“我洗完了。”
玄澈听着屏风那头传来一阵水声,似有人从浴桶中起身,之后依稀可闻布料摩擦肌肤的声音,最后是走远的木屐声。
玄澈在浴桶中坐了会,也起了身。
皇甫仪回了房间,掀起被子就把自己整个人裹在了一起。
他的耳边一直回想着最后玄澈问他的那句话。
他的志向一点也不伟大,就想着做个闲王讨个封地,然后安安生生的过着自己的清闲日子。至于阿弟皇甫岩,无论身量武艺才学都远胜于他这个阿兄,在士人之中的名声也很好,相貌也更英挺,据说像极了□□年轻时的模样。储君之位毫无悬念,他也没想过要和这个弟弟争什么,但他却从未想过他的弟弟是怎么想的。
潜意识里他似乎觉得,皇甫岩应该懂他的心思。可是皇甫岩真的懂么?
皇甫仪越想越不对。
萧羽笙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团成蛹状的被子躺在床榻上的情景。
“睡了?”
萧羽笙走上前坐到床边,推了推貌似是脑袋的位子。
“没有。”隔着被子传来回答。
“那就起来吧,”萧羽笙摸索着找着被角,试图掀开被子,“头发擦干了没?”
然而萧羽笙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被角,无可奈何只能用猛力把被子扯开。皇甫仪虽拽着被角,力气却比不上萧羽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被子中被拽了出来。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没怎么,”皇甫仪撅嘴,“就是不高兴。”
萧羽笙看不懂皇甫仪不高兴的点在哪里。
“律竹……”皇甫仪软着声音,又拽上了萧羽笙的袖子,“假如……假如你一定要在我和阿岩之间选,你选谁?”
萧羽笙微愣。
“怎么,有谁和你说了什么?”
皇甫仪低着头,抿了抿唇。
“我让玄澈给我算了一卦……你还没回答我。”
萧羽笙另一只手覆上了皇甫仪的发顶。
“玄澈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萧羽笙决定不深究了。
“一定要我选的话,我自然会选二王爷。因为跟着二王爷,一定能打个痛快仗。”
皇甫仪莫名的感觉到委屈,可他又不懂打仗,更委屈了。
“但是你放心,”萧羽笙低下身子,额头抵着皇甫仪的,“无论何种境地,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皇甫仪觉得这大概就是安慰。
“好了,晚上好好歇息吧,”萧羽笙揉了揉皇甫仪还有些湿的头发,“明天就该动身去西州了。头发得擦干,你坐着,我帮你擦。”
萧羽笙拿干布擦皇甫仪的头发的时候,皇甫仪突然问了一句:
“那如果你投靠我阿弟了,你能不能和他说说随便给我个封地,让我好好的做个闲王?”
萧羽笙无奈笑道:
“行啊,想必他也乐意的很。”
皇甫仪点点头,满意了。
皇甫仪第二天起的时候,玄澈已经早早走了。皇甫仪有些失望,昨天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还没问清楚呢。
萧羽笙正好牵了马过来。
“走吧,该出发了。”
皇甫仪不会骑马,这一路还是得靠萧羽笙带下去。
天下风云,就在这一刻,起了势头。
☆、老丈
浩荡云气吞白陵,皇杉天府过雨晴。
皇杉岭下,白陵江畔,天府之地。看惯了咸安的玉树金瓦,见过了煌州的黄风红日,西州的峻岭大江让皇甫仪充满了新奇之感。
西州多异族,虽有多数为汉人,但异族人也不少,各个民族杂居,使得西州多了几分同中原相似又相异的风情。
耳边充斥着蜀地方言,抑扬顿挫,皇甫仪听得一头雾水,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奇心,一手抓着萧羽笙的两根指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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