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百姓的生命换取国家的延续,我无法接受,大陆的稳定使我们皇族要考虑的事情,与百姓无关,就算一定要祭天,第一个被绑上铜柱的也该是我——北黎曦。”
“方息,你看到刚才祭天时那些人的神色了吗?绝望到麻木,那不是活着!你看到了么,这种用人命换来的不是活着,他们的心已经死了!”
“一定,一定还有别的方法,方息,”少年的神色严肃又坚毅,“我要回去,去做我该完成的事。”
“北黎曦。”良久,青年唤了一声。
少年看过去,“你……”青年指指他手上的额带,“你这个不带了?”
“啊?哦,不带了,本来带着它是为了防止那些人找我回去,这个一拿下来他们就知道我在哪儿了。既然我现在要回去,就没必要再带着。”
“还是带上吧。”青年又说道。
“嗯?不用了吧。”
方息有些无奈地看了眼周围一直向这边张望的人,吐出两个字,“麻烦。”
少年的视线不由落在方息的腰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讪讪地笑了一下,把额带重新系好。
“方息,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一起回去?”青年看起来有些惊讶。
少年笑笑,一双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是啊,几天来一直受你照顾,这次换你去我那儿做客吧。”
青年袖口下的拳蓦地收紧,然后,他露出温和的笑,“好。”
北黎曦的姐姐,北黎芷,对方息一见倾心,北黎帝王一道圣旨降下,为二人赐婚。
却不料在婚礼第二天,侍女打开喜房的门后,没有看到言笑晏晏的一对璧人,只有北黎芷冷却的尸身,和昏迷不醒的方息。
帝王震怒,下令严查,北黎曦抱着浑身冰凉的姐姐,双眼通红,却一滴泪也没有流。
三日后方息终于从昏迷中醒来,却完全不记得那一晚发生的事,醒后,他与少年一起追查杀害北黎芷的凶手。
早已不问世事的天师忽然邀请北黎曦一谈,从天师处回来少年直接奔向方息的住所,少年红着眼眶,颤抖着声音说道:“方息,你……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吧。”
青年微讶地挑眉,继而轻笑,“这样不好吧。”
少年快步走过去,抖着手扯开青年的衣襟——
左边的锁骨处,一枚暗青色的图腾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这是南溟一族的印记。
北黎芷的尸身在眉心处,玄色的图腾消失了,那个图腾不仅仅是北黎皇族的标志,更是他们作为神之子体内被神所赐福力量的象征,图腾消失了,也就是说——
北黎芷的力量被抽走了。
而能做到这件事情的,只有同为神之子的皇族。
比如现今掌管大陆的北黎,亦比如二十年前在一夕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南溟。
青年坦然地站在原地,任少年扒住自己的衣襟扯开来看。
“是……你做的?”
“是。”青年的声音如初见时一样温润和煦,却听得少年落下泪来。
那颗眼泪在抱着姐姐冰冷的身体时没能落下来,原来是结了冰,一直封在眼眶里,如今被这人温和的声音轻轻一熏,就融化成透明的液体,终于滴落。
少年的手力道大得几近扭曲,他冲青年大吼:“为什么?!”
“百年前,四国余二;二十年前,仅余北黎。”方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你知道为什么吗?”
“神之子作为掌管大陆的一支,拥有太过强大的力量,可即使被推上了神坛,他们的本质也终究是人。”
“是人,就会有yù_wàng.”他缓缓握上少年的肩膀,“百年前,四国中属北黎和南溟最为强大,北黎暗中出手覆灭其他二国,打破了大陆的平衡。”
“平衡被打破,大陆的运势不再安定,南溟的皇族只好用自己的力量补上这个缺口,而北黎,”青年嗤笑一声,“显然找到了更好的方法。”
“二十年前,多年来本就耗损过重的南溟一支被灭族,全族上下近千人,无一生还,除了……我。”
“我被父王抽了身上的力量锁在暗宫里,无知无觉地像傻子一样睡了九天。”
“北黎……呵,好个北黎!”
少年觉得肩上轻轻按着的手重逾千斤,他怔怔地看着青年继续说道:“神之子的力量如果被抽走,并不是没有办法恢复,但需要另一个神之子的全部力量和生命。”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少年几乎要把手里的衣襟揪下来,“我也可以啊,你为什么不抽我的?”
“那个人是我姐姐,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就一定要找她么?!”
方息敛下眼神,一点点把衣襟上的手指掰开,“你和她,一样的。”
“所以,无所谓。”
方息走了,他的力量已经恢复,北黎的皇宫困不住他——他再次觉醒后的力量是召唤鬼兵,每一个鬼兵都是南溟一族死去的亡灵。
青年一个人,身后跟随着自冥界应召而来的南溟族人,自四国诞生起所有死去的南溟皇族形成一支无声浩大的军队,他们沉默地穿过北黎的皇宫,点燃了每一座辉煌的殿宇,暗青色的冥火在皇城里燃烧了一天一夜,昔日的金碧辉煌变成了人间地狱。
青年带着他的鬼兵在北黎的国土上,在整个大陆上行进,所到之处冥火四起,哀鸿一片,北黎的士兵根本无法抵挡,而现在北黎一族的神之子已经人丁凋零,谈何与南溟自古至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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