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霜青往主殿外走。
这一路上倒是平静,偶有碰见宫人侍从,对方都恭恭敬敬鞠躬回避。
在主殿门口的小广场坐上车,苏恒轻轻舒了口气,借着拿外套的机会,往左挪到了驾驶席的后排位置坐稳,这个角度方便他更好地“关心”叶霜青:出入两道宫禁时,叶霜青刷的仍旧是他的那一张身份卡,苏恒以为内侍署恢复了叶霜青的身份等级,可是,他再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叶霜青左手仍旧是空无一物,并没有他常年佩戴代表身份的侍长戒指。
……没保住面子,保住里子也不错吧!苏恒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叶霜青照例把苏恒送回了公寓,亲眼看着他打开房门,正要告辞时,苏恒请他进屋坐一会儿,说有要事商谈。叶霜青在云台宫领受的责罚远不止跪针毡那么简单,坚持着把苏恒送回公寓已近极限,见苏恒还要和他“谈事”,他以为也不过是找自己耀武扬威而已,倒也没有异议,默默咬牙坚持着跟进了屋。
苏恒进门才发现家里又有很大一部分摆设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厨房里留着火煲着汤,他的管家兼助理云朵小姐正在玩手机游戏,听见门口的动静立刻就出来迎接:“您回来了,苏先生。”看见跟在苏恒身后的叶霜青,她原本柔美的眉目越发舒展了几分。
苏恒原本想和叶霜青在他二楼的小书房谈话,想起适才曾见过叶霜青那沾满血渍的裤管,觉得让人爬楼梯实在有点不人道,就对云朵说道:“劳烦云朵小姐为我收拾一身明天外出时穿戴的衣服?刚好我和霜青也有些事要谈一下。”
云朵虽不知道他坚持留在楼下和叶霜青谈话是个什么道理,可是主人家既然这么说了,她还是听从指挥回避到了楼上,把相对私密的空间留了出来。
这个过程中,叶霜青一直安静地站在客厅里,冷汗一点点从额上浸了出来。
苏恒把云朵打发上楼之后,转身还没说话,叶霜青已经示弱地率先开口:“是我轻狂放肆冒犯了苏先生。劳动苏先生不计前嫌为我缓颊说情,叶霜青惭愧感佩。”
倘若眼前这个苏恒不是重生回来的,大约真的会相信眼前这个心灰意冷、垂头丧气的叶霜青说的都是真心话。可惜,他实在太了解叶霜青了。这人看上去脾气温和处事也圆润,骨子里性情刚烈从不妥协,尤其是殷野白惯会装样那一套本事他是学得炉火纯青。
“坐。”苏恒递了杯开水给叶霜青,再不想刻意装出客气生疏的态度,“叶锋,差不多就行了啊?在你心中阿白就这么点儿手段?说句不讲究的话,就你这样的脾气,我敢玩儿‘阿白给一棒子我给胡萝卜’的把戏,你不暗搓搓阴死我那是我上辈子积德。”
叶锋是叶霜青本名,也是他记在族谱上的名字。当年云台宫处境艰难,皇室与政府施加的压力都非常可怖,年轻的殷野白也是勉力支撑,那时叶霜青的父亲叶潭刚刚成婚,妻子还未怀孕的情况下,叶潭就把还不存在的长子名字定了下来,原本是向殷野白表白忠心,誓言愿将叶家三代都绑上云台宫的战车,愿为锋芒,不惜此身。果然叶潭没多久就死于政斗阴害,殷野白将他的遗腹子接入云台宫中抚养,也是体恤旧友一腔忠心,并不愿意再使其唯一的骨血赴险,所以将叶锋的名字改为霜青。
这其中的纠葛非常深沉,牵涉到叶潭的死亡,还有别的一些旧事。莫说云台宫的侍从不可能知晓,连云台宫的下一任主人殷不落都不知道叶霜青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苏恒一口喊出“叶锋”二字,叶霜青整个人就呆了。他凭什么知道?!
“你觉得是阿白告诉我的?”苏恒促狭地问。
叶霜青下意识地摇头。殷野白绝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看来还没有昏头。阿白怎么会和我说这些琐事。”他认真看着叶霜青的双眼,一字字地说,“是你自己告诉我的。我算算,94年……大概十五年后,有人在西陵隧道开车撞我,你解了安全带抱着我撞开挡风玻璃,直接飞到时速八十公里的前车车顶。然后,就跟拍武侠片似的……你又跳回撞我们车的大卡上,拧断了那杀手司机的脖子。那次你全身上下骨头断了七十六根,在医院躺了半年才能起来。我问你为什么这么拼命,你说,你生来就是为殿下拼命的。你叫叶锋。”
苏恒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起了未来之事,叶霜青能给的反应也只剩下呆滞。
如果重生的人单单只是苏恒,他恐怕也不敢这么大喇喇地朝着叶霜青摊牌,毕竟,重生此事太过诡异,又根本拿不出实质的证据。叶霜青从来不是偏信之人,空口白牙就想让他相信人死了又回到年轻时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苏恒有一个大杀器:“我说自己重生一次,你恐怕很难相信。不过,并不是我一个人重生到今年,阿白也是重新活过的。你要是不相信,就去问阿白。——他总不会骗你。”
提及殷野白,叶霜青才终于有了些反应,他皱眉,问道:“……那又如何?”
——你是重生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苏恒见他端着水杯站得冷汗涔涔都不肯坐下,显然对自己还是非常抗拒。此时既然连重生的事都摊牌了,他也甩了脸面自顾自地开启老友模式,一把扯住叶霜青按在沙发上,勾搭着他的肩膀,认真地说:“问题可大了。我和你几十年兄弟,见面无赖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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