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
独孤敬烈皱眉,心道这二弟本来在自己面前就胆小,现在还加上了犯糊涂?看他慌得可怜,便道:“愿意不愿意,你作小辈的,也不能作主,向夫人回明你的心思,也就是了,慌成这样象什么样子?——这些都是小事。我这里是最前线,随时要开战。你一个作文官的,不必在这里担惊受怕,我派人送你到云阳去,那里驻着十六卫精锐,最是安全不过的。”
独孤守信听着哥哥顾着自己安危,眼中一热,脱口叫道:“哥,我不怕!”独孤敬烈看他一眼,道:“与你怕不怕没甚关系,你在战场上呆着作什么?白叫夫人和父亲担心罢了。回去吧,在云阳也一样劳军。”
独孤守信正要说话,独孤敬烈的一名侍卫却走进帐来,对独孤敬烈道:“将军,尹侍卫求见。”独孤敬烈听说是尹寒松要见自己,点点头,对弟弟道:“你住一夜,明天我派人送你去云阳。”独孤守信知道要是打搅了哥哥军务,准会被那群如狼似虎的侍卫捆起来拖将出去,面子里子都保不住,哭爹叫娘也不管用。那等苦头他尝过不止一次,决不敢试,只好乖乖地站起身来,向哥哥行礼作别。
尹寒松跟在侍卫身后进帐,一眼没瞥出帐的独孤守信,只沉默地向独孤敬烈抱拳行礼。他一路上都异常沉默,独孤敬烈没与他打过多少交道,以为他本就是这般性子,也不在意,待他以客卿之礼,当下便道:“尹侍卫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尹寒松并未就坐,却从袖中取出一支箭来,放在独孤敬烈的帅案之上。独孤敬烈拿起箭来,见那箭头发黑,又带着血污,知是昨日在山岭西侧遭遇小股敌军,搏杀时已方军士中的箭簇。因箭带乌头之毒,因此折了不少士兵。这一支箭想是中得不在要害之处,那士兵带伤回营后便被医令起出。却不知为什么尹寒松要将它带来给自己看。
尹寒松见他神色,明白他的疑问,便简截道:“这是李之荣亲卫才能携带的弓箭,李之荣当在此不远处。”
独孤敬烈皱起眉头,翻来覆去看那枝箭,从箭头,箭杆瞧到箭羽,皆属平常。大概因为李之荣一直在东奔西跑,没有立足之地,兵备也极是粗糙,因此这箭也有些毛刺之属,在将军亲卫用来,也显寒碜。为什么尹寒松竟如此笃定?
尹寒松不知独孤敬烈心中所想,只道:“这乌头之毒,我认得。”
独孤敬烈熟知兵事,也去瞧那箭头,他知道除大浩禁军中常用草乌之外,其余军队多用川乌。草乌野生而毒性大,但采集不易;川乌已能种植,能大量淬箭,但毒性较小。咋日士兵们未中要害的,大多能回营求医,这箭头毒性当是川乌。但川乌既然易得,便难以断定来敌是哪一部的。想着,道:“请尹侍卫说得清楚些。”
尹寒松道:“这箭上毒性不烈,将军不曾着意,也是当的。但是将军可知:昨日中箭的那些士兵,今儿大半都已经死了!”
独孤敬烈微微一惊,尹寒松道:“李之荣的乌头箭毒,大半取自他攻占太原时,离石一带的兵备所。但所存草乌不多,因此我哥哥曾向他献计,用太原蒙山里所长的另一种毒草麻藤混合使用,好让敌军医令不能救治。李之荣本是极欢喜的,但用起来才发现麻黄毒性不显,刚中时只令人呼吸困难,却不能让敌军立时死亡。因此只作了一批箭,便不再作了。李之荣为人豪爽,便道‘我不需毒箭,一样杀人!’就分发这批不大好用的毒箭给自己亲卫队使用。”
独孤敬烈微微点头。凌琛并未与他说过尹家兄弟的诸般事情,一是因为那是尹家兄弟隐私;二是凌琛知道要是让独孤敬烈知道自己游湖落水诸事,准心疼得连年都过不好,因此一字不提。独孤敬烈直至此时,方知尹寒松还有个哥哥。
尹寒松看独孤敬烈神情,也知道他前事一概不知,微微低头,又道:“这麻藤与乌头混合,气味微辛,却又略带草藤酸气,将军一闻便知。”独孤敬烈依言闻那箭头,便知他所言不虚。想着李之荣若是潜伏在岭后山中,当是对自己中军有所图谋,倒确是李之荣用兵的习性。
但转念一想:所有说法,尽出自尹寒松一人。他当初本是李之荣麾下之人,虽不知因何而被凌琛收服,便此番也是为了李之荣而来,为什么会与自己献计?独孤敬烈转动着手中箭簇,拧眉沉思不语。
尹寒松见状,已知他不能全心信任自己,退后一步,单膝跪地,沉声道:“将军,我此番奉北平王之命,为救李之荣出关而来。但是,我所效忠的人,只有北平王。”
他站起身来,正要转身出帐,便听一声斩钉截铁的“慢着!”转头看时,独孤敬烈已经站起身来,紧了紧腰间佩剑,刚硬道:“确是我怠慢阁下,稍后再向阁下陪情——机不可失,现下便随我整军出发!”
第29章 诱
尹寒松随在独孤敬烈马后,瞧着他下令起营开拔,却不知他瞬息间已打定了什么主意,带着这中军营的两部人马就离了自己的驻防阵线。他虽对用兵布阵不甚擅长,不知道什么叫“前突冒进”,但却也隐隐觉得弃了平原谷地,冒昧进入群山之中,甚不妥当。且走不多时,又在山中扎营,更是没头没脑。他看一眼侍卫簇拥下的独孤敬烈,不由自主地又回忆起了凌琛处置军务时的慎重缜密,心道:“要是王爷见着了这般仓促用兵,又会怎么说?”立时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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