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温暖无限。
凌琛感觉到了独孤敬烈的异样,喘息着低头,有些审慎地打量着他。独孤敬烈见他长发散乱,习惯地伸手去捋,忽而又捧住了那俊秀面颊,用尽全身气力微笑,低头爱抚他的嘴唇。
那一刻冰冷的军营中百花盛放,一如春日的曲江池;相爱的情人赏尽春光,独孤敬烈拥着毕生至爱,心动神摇间,忽地想起了那首绣在罗巾上的桐花小令,他抚着那红晕轻染的绝世容颜,下意识地低声道:“……陌上谁家少年……足fēng_liú……”
凌琛正在他的臂间喘息,听他调笑自己,万不肯吃亏,闭着眼睛软软抬手,拍拍独孤敬烈的脸,笑道:“噫,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大将军就这般哭着闹着要嫁与本王么……”忽地睁开眼睛,看着独孤敬烈一瞬,缓念出了最后两句,最为悲哀的箴言: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第40章 决裂
他看着独孤敬烈,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悲凉的绝望。独孤敬烈忽地喉咙哽住,看一眼窗间暗夜深深,强打精神低笑抚慰道:“北平王何曾到曲江赏过杏花?自然不会是陌上的少年郎了……这小令是我无意中瞧来的,可跟你没什么关系。”
凌琛被他揽在怀中,终于松驰地闭上眼睛,无声一笑,解嘲似的漫应道:“在哪儿瞧的?”独孤敬烈凝目瞧他一刻,目光闪动,低声道:“我讲给你听,你不准笑。”凌琛好奇心起,乖乖举手保证道:“好,不笑便不笑。”独孤敬烈看他果然正经敛住了脸色,微微一笑,道:“是永庆公主送与我二弟的绣帕上绣的情诗。”
凌琛扑闪扑闪眼睫,眼睛瞪大一刻,噗的一声,一头扎进他的胸膛,肩膀一抖一抖地发出奇怪的声响。独孤敬烈无奈道:“要笑就笑吧……”凌琛埋在他胸前哈哈大笑,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没……没什么……好笑……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方是……有情众生……”
独孤敬烈心道你既然知道这样大道理,还笑这么厉害做什么?凌琛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笑得发抖道:“就……就是你弟弟那模样儿……我忍不住……”独孤敬烈抚着他的头发微笑,心道我知道你当然忍不住,否则……我也不会讲二弟的私事与你知晓。
凌琛伏在他怀中半晌,终于慢慢地止住了笑,却不肯抬头,埋首他胸膛一刻,忽地轻声道:“烈哥哥。”
独孤敬烈听着那轻软软的语调,本能地知道这一夜已经到了头,一切都已经无可回避。他迟钝地应了一声,便听凌琛在自己怀中低低地道:“我……我给你赦书,赦了独孤家族……九族……让守信与永庆公主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好……”
独孤敬烈凄然微笑,扳起凌琛的脸来,看进那双已经被生别离的痛苦折磨得几乎没有了人间神色的俊秀眼睛,低声道:“北平王爷与王妃停灵在大慈恩寺,现下还没能建陵下葬,入土为安……你不能赦免任何人,凌琛。不能赦免派人劫持你母妃上京的,我的太后姑母;不能赦免设计逼迫你父王入京的我父亲;更不能赦免亲自带人赐你毒酒的我……”凌琛一把抱住他的肩头,嘶吼道:“我能!我……我……我已经破了潼关,马上就要攻下长安城!我……我可以称帝,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独孤敬烈狠狠地回抱住他,冷酷道:“正因为你将要君临天下,所以绝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凌琛大吼:“我不……”已被独孤敬烈封住了嘴唇,压在榻间。他在独孤敬烈的臂弯中挣扎着,但是哪里挣动得了一分半毫?强壮情人的温柔怀抱与无边无际的绝望同时禁锢住了他,他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筋疲力尽,半昏迷地软倒在独孤敬烈怀间。
独孤敬烈低头凝视着怀中人: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没有人知道凌琛到这里来……如果就这样将他带走,神不知鬼不觉。他们便可以挣脱所有的束缚,无忧无虑的浪迹天涯……这艰难困苦的人间是非,沉重不堪的天下江山,再与他们没有任何干系……
但是他最后亲吻了一下凌琛的额头,终于决绝地闭上了眼睛。多少人已经倒在了凌琛的脚下,多少尸骨已经筑成了凌琛帝座的根基;伤害心爱的情人是他的罪,但是带走即将进入长安的北平王,却是世间的劫。
凌琛感觉到温暖的水流漫过唇舌,有人轻轻地按摩自己的喉咙,让那一线温热流淌过自己已经嘶裂干焦的咽喉,一时之间已漫延滋润过了四肢百骸,浑身软洋洋地舒畅无比。自从失去了母妃之后,他已经多久没有体味过这样温暖慈爱的怀抱了?
他低低地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睛。外间的寒风正扑打着窗棂,窗纸哗啦啦地作响;烛火间烛泪滴滴,晶莹地积满了烛台;独孤敬烈正低头温柔地望着他。
凌琛偏过头去,没有说话。
独孤敬烈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柔声道:“你累极了,睡一会儿吧。”
凌琛静默一刻,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又沉默一刻,终于低哑说道:“既然……我是北平王……便不该到这里来……将军……肯放我回去么?”
独孤敬烈取过干净内衫,沉默地为他披在身上,又去打开箱子,取出一套黑色的夜行衣来。凌琛头晕得几乎坐不住,只得在床头靠了一刻,终于咬紧牙关,伸臂套进袖间。
他刚刚穿上内衫,还未系带,便见独孤敬烈又拿进了一双新马靴进来。右手却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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