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的那座火山。
他的面目一瞬之间变得很狰狞。
他指着门的方向,吼:“你们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我的心中阵阵绞痛,母亲只是在一旁无声地哭泣,默默看着我。章程扶站在我身边。这一刻,所有人都望着我,他们都在等我做出一个抉择,一个我此生最为艰难的抉择。眼泪不止不息地流出眼眶,像两条河流一般哗啦哗啦流向无数个望不尽尽头的黑洞。他们的脸庞一张一张从我眼前闪现而过,父亲暴怒的脸庞,母亲伤心的脸庞,章程紧张不安的脸庞……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一定要我在我最爱的几个人身上做出抉择?
安静,绝对的安静……唯有窗外的雨水颗颗掷地有声。
“爸,妈!”我开口。
章程抓着我的手悄悄一紧。
“等你们气消了,我再来看你们。”
胸口一阵闷痛。
父亲瞪圆眼睛。
“滚!”
“滚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
☆、15. 爱与回报
下午三点,章程结束他的工作,赶回家时,我正在换衣服。他走进房间,帮我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深蓝色的羽绒服,说:“外面很冷,穿厚实一点。”
我点点头,接过来换上。
其实我是紧张的,这两年来,也曾许多次打电话回家,却无一不是被父亲冷淡地挂掉电话,也曾许多次大包小包地守候在家门口,却从未被迎进家门……我以为,时间会慢慢冲刷掉他们心中的怒气,会让他们慢慢接受我们……然而,然而……我曾一度以为,我和他们之间,将是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没有想到,今天终于接到了他们打来的电话。
章程知道我的紧张,出门前抱了抱我,安慰我说:“没事的,没事的。”
这一路,我们彼此沉默。车窗外的天空阴阴暗暗,只有几朵铅灰色的云静默地守在天之一方,沿路的树木都或多或少地掉落了些叶子,街道上行人稀少,已是冬天。
终而还是赶在下班高峰期之前抵达岳麓区,章程熄了火,说:“宝宝,咱们上去吧!”
“别。”我犹豫不安,“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
他上身靠过来,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吻,说:“放心,没事的。”
他温厚的手握紧我。
小时候觉得很长的楼梯此刻却变得很短很短,我站在门前,却迟迟按不下那个门铃。
章程的手覆上来,在我食指上轻轻一按。
旋即,他更紧地靠向我,像一面坚实的后盾。这个动作终于让我心中稍微安定一点。
是的,我们已经长大了,我害怕的只是回忆。现在,章程就站在我身后,他坚实的胸膛像一面盾顶着我。他告诉我,无论如何,无论情况有多么糟糕,我都还有他。
铁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父亲严肃的脸庞出现在我眼前。我心中一紧。
“进来吧。”他淡淡地说了这三个字。
听到这三个字,我骤然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受。是的,这三个字代表着他已经不再计较当年那些事情了。
——“滚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
当年的场景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时间会慢慢冲刷掉他们心中的怒气,会让他们慢慢接受我们……
我告诉自己不要激动得落下泪来,然而几次欲言又止的动作还是出卖了我的心情。
我局促不安地和章程坐在沙发上,母亲坐在我的右边,望着我静静流泪,那一刻我心中却是无比愧疚,仿佛有一把刀子在慢条斯理地割我的肉,一刀又一刀。
母亲一直是一个温婉静美的女子,即使年华老去,也不曾让她有半分逊色。
记忆里,满满都是她在我幼时对我悉心教导的画面。她喊我:“小央,慢一点,妈妈跟不上!”那是很多年前一个金黄色的明朗秋天,我们一起在野外郊游。
然而,我却如此不孝,让她为我流了如此之多的泪水。纵然我有千种万种理由,心头对母亲的愧疚和自责却久久挥之不去。
父亲将茶端上来,然后靠母亲坐下,说:“今天找你们过来,是有些事要对你们说。”
父亲望向我,继续说:“其央,这两年以来,你也曾打过许多次电话,也曾来过许多次,纵然得不到我们好的回应,却一直努力想要获得我们的认同和原谅。”
“你一直是个好孩子,性格有时大大咧咧有时也敏感纤细,我和你母亲曾为此忧虑,一个男孩子,情绪这样不稳定,不知将来如何。”
“后来才知道,原来你喜欢男孩子。”说到这里,父亲深深看了章程一眼,“我和你母亲不是思想很顽固很守旧的人,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本是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与性别无关,这些道理,这些话,我们也都明白。”
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然而,作为父母,我们却很难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活了大半辈子,我和你母亲都是老师,生活范围只有那么小,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样一件事,要让我们如何去面对身边的人,又如何有颜面继续站在讲台上继续教书育人……有些事情,不是因为它对,就代表它合理,何况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存在对错,也不存在是否合理……”
我紧紧抿住嘴唇,憋住心中那口气,努力不让自己泫然落泪。
“这两年来,我和你的母亲一直盼望你回心转意,然而事实证明,我们的孩子,终归不是一个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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