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让他进门后患无穷?可是他认了死理非要进这个门!还自作聪明地乱招事!狠狠盯了顾七一眼,见他吓得小脸惨白,一点儿血色都没了——虽然疼得死去活来,可是既然答应了他,多大的事自然要替他扛着——心知大师哥眼里不揉沙子,只好低头道:“是我想让他进门!”
周峋鹤气得鞭子雨点一般往下落,边打边骂道:“我就知道是你!就湘儿那人品性情,哪里配不过你?你还这么没个厌足?当初信誓旦旦跟我发誓要一辈子对他好,这才几年啊?你就又弄出一个来给他添堵?”
顾七眼瞅着大哥的贴身小衣给鞭子撕成了碎片,下身的裤子也给撕落了半边,血花四溅的后背上夹杂着从背至胫几道紫黑色的疤痕——看得他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周峋鹤看到顾峋风背上鞭痕,也禁不住愣在当地。
那是上回从东瀛救他回来时恨他不争气在船上用蟒鞭打的!因为伤口太深,那几条疤痕竟一直没好!想到这里,老爷子一下子想起方才初见顾七奔过来时心底的疑惑,当时就觉得他那一声“大哥”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一刻脑海中的记忆电光石火一般爆开,反身一把捏住顾七肩膀,道:“你,你不是中土人,你是东瀛人?”
(三六)旧时恩怨
当初顾峋风被顾七(山崎)困在东瀛幕府时周峋鹤曾亲自带人去救他,当夜两人正睡在一起,周峋鹤带走顾峋风时听到山崎叫过一声“大哥”,因不知他身份就随便放过了他——习武之人本来耳音就灵,加之后来顾峋风“寸相思”毒发时老爷子心疼恼怒,日夜追悔没将山崎擒回来,这两个字是他对山崎唯一的记忆,早已深深烙在心底。
周峋鹤原以为山崎死于兵祸,再次听到的熟悉之感升起时便没往深处想!此时由师弟腰间旧疤想到当年旧事,再看他瘦削的身形越看越熟悉,禁不住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骂道:“原来是你这妖人!”
顾峋风正在琢磨怎么跟大师哥解释他的来历,陡见大师哥抓住顾七肩头一声喝破,几乎吓得魂飞魄散——这当口也没空去想大师哥怎么认出他来的,忽见老爷子眼露杀机,一掌无声无息便向义弟背心拍到,叫声:“大师哥手下留情!”离得远阻拦不及,只有将掌力化成的手刀斩过去拦阻。
周峋鹤领袖江南武林三十年,处事决疑英明果断,他本来把顾七当成寻常娈童,所以再气再恨也只教训师弟,对他都懒得正经看一眼——忽然发觉他是彼此为仇的倭人,还是当初害惨了师弟的幕府大将军,怪道一向听话的小师弟越来越荒唐——与其留着他继续迷惑师弟,不如一掌杀了他永绝后患,就是小师弟不乐意,也比他被妖人所惑丧德败行强!
老爷子心念电转,就是怕师弟阻拦,这才不顾身份背后下杀手。没想到还是被他发觉——两个人掌风一交,周峋鹤立刻知道小师弟血气方刚,自己硬拼拼不过他。当下闷哼一声,退了一步。顾峋风人离得远,只怕义弟受伤,方才拼尽全力阻拦,见大师哥如此,只道力气太大伤了师哥,“啊哟”一声,赶紧就把掌力往回撤。
这一来就跟千斤大锤抡出去又急往回收一般,周峋鹤熟知小师弟性情,要的就是他这个空当,趁机把掌力往前一送——相当于两个人的掌力一齐回击顾峋风胸口!武功练到他这个境界自有内力护住奇经八脉,但顾峋风这次却是藩篱尽撤之际回力自伤——发觉胸口痛如刀割,这才知道中了大师哥暗算。
顾峋风心头一凉——大师哥智计深沉,自己斗他不过,可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伤了阿七,当即不退反进,合身扑在了顾七身上。
被打得扑在地上的顾七还没爬起来,又一次被义兄扑倒!顾峋风内伤后再一疾动,更是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强压着才算没把这口血喷出来。他顾不上惊叫的顾七,抬头看着大师哥阴沉如水的脸,对视半晌道:“大师哥,您要杀他,就先杀了风儿。”
周峋鹤手把手把顾峋风带大,他又聪明乖觉,一向看着他比两个儿子还亲,见他竟为了异国仇人说出这种话来,而且不是激动之下说出来的,是沉思半晌慢慢地说出来的——气得险些没晕过去,手一抬道:“你当我不敢杀你?”
顾峋风是因为受了内伤怕吐血,不敢说话太快!他本来希望大师哥念着父子之情能别再动手,没想到这话反惹火了老爷子——自知此时内外伤势交加,想抬一下胳膊都难,已抵不过大师哥——他真要过来封住自己穴道再杀阿七,自己丝毫拦阻不得。心中焦急担心,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口血喷了顾七一身。
顾七一直听大哥说这位作武林盟主的大师哥厉害,今天见了面才知道比想象中更厉害三分!自己管教徒儿再怎么打也怕留下伤痕,哪见过这种鞭鞭见血、皮开肉绽的惨象?
他不懂武功,不知道顾峋风几次手下留情,不敢伤害师哥才至于此,只道他远非师哥敌手。惊惧中见他兀自拼死护着自己,心中好生满足——你如此待我,阿七今天就是死了也不枉了——忽然见他吐血,抱住他叫道:“大哥,大哥!”
周峋鹤本来担心小师弟,待看见他跟师弟纠缠在一处,气更不打一处来,怒道:“你放手!”伸手便向他背心抓去。顾峋风这口血吐出来,倒是舒畅了好多,他紧盯着大师哥,看他手掌一伸一缩,情急之下横身挡住,一边叫道:“大师哥,他不会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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