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专心科考举业,这些书却从没看过,既然是皇上拉下的,倒不妨好好看看——如今外头流民暴乱,看皇上也很关心,看看兵书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他托老魏帮忙跟膳房说一声,这几天受了伤先不去了,便慢慢拖着脚挨回自己住处。膳房里有个跟他交好的小太监叫小罗的,听说他受伤特地来看他,一日三餐便带过来跟他一同吃。
那本《尉缭子》虽被列为武经,倒不光说的是武事,都是些治国治军的方略——看得阿衡大开眼界,手不释卷。小罗来给他送饭看见,问他看什么这么入神,他也便说些排兵布阵、攻城掠地的法子——男孩子本就喜欢这个,这一来小罗越发喜欢来,没事就跑来听他讲怎么打仗。
皇上倒好像真的把他给忘了,一连几天除了小罗他这里再没人来——第二天他才想起来,好像慧生也不见了。过几天他腿脚好了,找人一问才知道,干殿下让慧生给皇上唱曲解闷,所以他这几天一直随侍皇上没回来。
阿衡心里一酸——看来干殿下真的是厌弃了他,单叫慧生伺候;皇上有了慧生,自然也把他抛在脑后了——好在他能讲书的事让小罗在膳房里一宣传,便有人拉着让他给大伙儿说说,说得高兴起来,十来个男孩子便分成两伙儿,互相攻城打闹——反正这些日子皇上不在,总管朱宁也不在,大家乐得自玩自乐。
这一日正你追我打闹得欢,却听一声断喝:“瞎跑什么?”却是一个孩子奔跑中没看见,和一位公公撞在了一起。那公公是个中年胖子,险些一跤跌在地下。几个小太监赶紧把公公扶起来,端茶递水地赔罪。
那公公姓张,便喝问众人为何打闹。有个小太监乖觉,便笑嘻嘻说不是打闹,是因为外头流民暴乱,他们在这里排兵布阵,演习阵法——还把地上画的城池界河指给张公公看。
张公公坐在那里,有人捶背打扇,一边进上新鲜的果子——被众人殷勤服侍半晌,倒也没了脾气,胡乱教训了他们几句,说皇上不在也不能忒没有体统,也就去了。
哪知没过几天,那张公公特派人传唤阿衡——原来皇帝要亲自带兵平贼,唬得众朝臣一起上书劝阻。张公公贴身服侍皇帝多年,知道他好武任性,拦是拦不住的,想起小监们那天的玩意儿,倒不妨以此引开皇上的兴头,这才追问下来。
众小监说来说去就把阿衡供了出来——说他熟读兵法,是他带着众人操演的。张公公传了他来问了几句,倒真说得出些排兵布阵的道道,事出紧急,只有嘱他把这件事说得越紧张好玩越好——只要能引开皇帝心思不出京,便算他大功一件。
皇甫骏一看见他,“咦”了一声,道:“这不是阿衡吗?你的腿好了?”
阿衡本以为这番打闹多半又要挨板子,没想到竟因此见到了皇上,而皇上也并没忘了他——皇上身边只有朱宁,并不见慧生。阿衡心里也不知什么滋味,跪在地下险些掉下泪来。跟皇上和干殿下磕了头,道:“早好了,多承皇上惦记着。”
皇甫骏道:“他们说你会排兵布阵,这阵子还带着小子们操演军马来着?”
阿衡道:“奴才哪会操演军马?不过大家闲着玩攻城——看谁先攻破对方的城就算赢了。”
皇甫骏正喜欢此道,以前朱宁不过是找人互相摔角相扑为戏,说到多人为伍的排兵布阵这些市井纨绔又哪里懂得——阿衡也是现学现卖,将书上看来的深沟高垒的筑城攻守之法说了一些——皇甫骏对此却大感兴趣,连连追问,阿衡看将要辞穷,便说这些带兵之法军营的将帅最清楚,找来一问便知。
皇甫骏兴奋莫名,当即便叫人找京营的总兵官来——张公公瞪了阿衡一眼,赶紧劝阻,说京营总兵带兵保护京城,职责重大,不可擅离职守;皇甫骏道:“那没关系,朕去看他们阅兵好了。阿衡,你也跟朕一起去。”
于是传下令去,皇上要去看京营操演兵马——明代开国的太祖成祖都是征战天下的马上皇帝,又设下士兵屯垦自足的制度,闲时不用民财养兵,只不过后来重文轻武,军事日渐颓败,才会被流民暴乱搞得手忙脚乱。如今趁着平乱加强武备谁也说不出什么。
(十)棋逢对手
可是看操也得明天再去,皇上精力旺盛,今天兴致正高,却也不能没事做——朱宁恨阿衡私下跟张公公走在一处,当着皇上不好盘查他,自然不肯再帮他的忙;张公公也嫌他多口惹出事来——京营多是膏粱子弟,武备废弛,皇上忽然要去,诸事都要安排准备,更加没空顾这一边了。
阿衡看朱宁一幅晚娘脸并无相帮之意,也只有硬着头皮自己上;跟皇帝再说几句,忽然灵机一动,围棋不也是各种围追打劫?于是借口要摆阵法给皇上看,要了两盒围棋子来。
皇甫骏是好动不好静的性子,围棋耗时漫长,加上朱宁等人市井纨绔均不擅此道,每日只哄着他斗鸡走马,穿越花丛,以为这文人的玩意没什么意思。今日被阿衡借棋说势,诸般勾角埋伏,居然兴味无穷,也就不管别的,跟他斗起棋来。
真下起棋来才发觉,皇上竟是聪明过人,虽是初学乍练,却天马行空,创意无穷——好在阿衡经七爷调教过,棋力甚高,应付起来绰绰有余——下棋最是磨耗功夫,不一刻到了晚饭时分,皇甫骏犹自不舍,催了几次仍不肯离开棋盘。
朱宁跟他使个眼色,阿衡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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