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速冲了上去,街道不宽,两旁也没什么遮挡,丁爷行至路边,身后是巨型广告看板,两旁只有寥寥几个保镖,眼见避无可避,幸亏丁冉开车抵达,不计后果地从侧面直直撞了上去。全速碰撞之下,卡车偏离方向,一头扎进街边的围墙里,司机当场被挤压成了肉泥。丁冉走运,车子被离心力带出去转了几圈,甩在灯柱上,捡回一条命。只是左侧胳膊和腿部严重割裂伤,锁骨骨折,打进了两颗钢钉。
丁冉扭动了几下,果然左半边身体缠裹着厚厚的纱布,双肩也被绷带固定住了,和当时情景一模一样。难道这是……十年前?
丁冉眼神焦急地搜寻着:“手机呢?我手机!”丁非立刻从床头抽屉里取了递给他。
那是个翻盖款的手机,按键式的,没有摄像头。像素不高的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二零零二年七月一日。
翻开通讯记录,最上面一个是七爷,接着全是丁非。是了,那阵子丁非忽然心血来潮要出海钓鱼,一大早跑去店里买工具,她什么也不懂,隔三五分钟就打个电话给丁冉。先问他是否要买金属钓线,丁冉回说不钓鲨鱼的话就没有必要。又问该买手钓竿还是海钓竿,丁冉说有一种叫做手海两用竿的东西。再后来她又问如果渔轮不下心拆下来了要怎么装上去,丁冉就无语了。还好那时七爷的电话进来了,他匆匆几句打发了丁非。
七爷说他内侄刀少谦来外岛小住,约丁冉周末过去吃饭打牌,那应该是他第一次听见刀师爷的大名。挂上电话不久,就出事了。
丁冉紧紧攥着手机,汗从鬓角滴了下来。如果这是现实,那从现在算起足有十年之久的记忆,又是哪来的?难道那才是梦?和爱人的若即若离,互相算计,对家人的狠心背负,无力保全,雷霆的含冤入狱,唐尼的尸骨无存,最后的同归于尽……都是梦?那这梦未免太漫长太清晰了吧,每个细节、每句话、每个眼神,竟都历历在目。
丁爷见丁冉神色慌乱呼吸急促,十分担心:“阿冉,哪里不适?”
“我……”丁冉愣愣看着十年前的丁爷,脑子飞速远转,“我……没什么,有点头晕。”
丁爷赶紧向罗医生询问:“阿罗,是否有什么不妥?”
一直安静站着的罗医生微笑回答:“森哥放心,手术很成功,麻醉药物的效力没完全过去,有些头晕恶心是正常反应。阿冉这样年轻,会很快恢复的。”
丁爷点点头:“对你我是放心的。只是阿冉内向,怕他有什么忍着不肯说出来。”
丁家父女已在医院守了一夜,如今见丁冉一切平安,安排下几个人手,便放心地回去休息了。丁冉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手中一滑,手机掉在地上,“吧嗒”一声。房门立刻开了条小缝,一个面孔消瘦,大眼睛的小分头闪了进来:“丁少有事?”
“那个……谁……”这张脸丁冉似乎有印象,又一时想不起名字,只好胡乱比划了一下,指指地上的手机。
小分头也不介意,殷勤介绍道:“阿仁,陈永仁。叫我阿仁就行了。”随即很有眼色地捡起手机,恭敬放在桌上。
丁冉忽然想起什么,心思一动,叫住他:“昨晚看球赛了吗?”
阿仁没想到出了名待人冷淡的丁少会无端端跟他聊起球赛,谨慎答道:“昨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我们都在丁府和医院两头守着,没工夫看比赛。是今早上买了报纸才知道结果的。”
丁冉扬扬下巴,示意他说下去。阿仁汇报说:“巴西二比零赢了德国,拿下了五冠王。罗纳尔多一人进了两只球……”
这真是太神奇了!昨夜受伤入院,一直到刚才,他应该都是昏迷不醒的,可这场球赛的结果和细节他都知道,且准确无误。赶紧挥挥手,将阿仁打发出去。丁冉几乎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和兴奋,他不但没有死,而且带着所有的记忆,回到了十八岁!重生了!
十八岁,多么美好的年纪。这一年雷霆尚青涩稚嫩,他们之间,将有着无数的可能。那些错误,都有机会改正,那些失败,都有机会挽回!他要重头来过!
丁冉闭上眼睛谋划着,现在是七月初,两周之后,他可以出院。再过一个多月,丁爷会在寿宴上宣布与俄罗斯黑帮合作的那条军火线全数交给崔炎去做。那是雷霆拼死拼活从大元帮手里抢来的,他心内不服,黑了崔炎的货,于是两人就此结怨,才会引发之后的陷害和入狱。一定要做些什么扭转局面,不能让崔炎得逞!
可没有了这场坐牢的经历,唐尼从何而来?看来还要想办法与唐尼产生点关系才行。还有刀刀,这个刀师爷对雷霆来说至关重要,既然他已经出现了,一定要尽早将他送到雷霆身边。鉴于自己与刀刀从前的交情,再次成为朋友应该不难。
丁爷是肺癌去世的,发现时便是晚期了,已回天乏术,平常该劝他少抽些烟才是。姐姐与罗啸声成婚,是在一年之后,当时他们突然宣布要结婚,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从不知二人竟是情侣关系。以丁非近期反常的表现来看,他们很有可能已经开始秘密交往了。
如果罗啸声不是丁爷女婿,丁爷还会一门心思选他做继承人吗?是否雷霆也有机会?可若是姐姐不嫁给罗啸声,那他最宝贝最疼爱的小外甥女样样,就不会出生了………
丁冉在这杂乱无章的思绪中,昏沉睡去。第二天醒来,他更加深信这一切不是梦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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