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反应过来的玄雀拉扯住。
护国公府内一草一景如旧,只是用来点缀贵气的摆设乃至桌椅都被搬空,显得空空荡荡,有几分萧索。院子里四处都是官兵,不过大多数人以为门口的人放沈羲沉进来的,就没有多管。
沈羲沉几乎跑遍了护国公府每一间屋子,甚至是柴房都没发现沈夫人的踪影。他在后院四处张望,想不通,沈夫人上了年纪,又不会武功,能藏到哪里去?
目光扫过打开的厨房门,沈羲沉心中一动,转身跑向护国公府那个许久没有人住过的地方。
沈夫人除了自己的居处、和沈赋有关系的地方,还有一处,沈羲沉从来没有留意过,或许还有几分刻意回避,他在陌生的庭院里缓下脚步,打量着花圃中鲜活绽放的花草,很明显,直到沈家落难前,此处日日有人打理清扫。
这是沈珏的院子。
门虚掩着,沈羲沉没有太多犹豫,径直伸手推开了门,果不其然,背对着他,有一名妇人正坐在桌边,只是那妇人听见吱呀一声开门,一脸惊喜地高唤着“珏儿”地,回过头来。
待看清门口站着的究竟是谁后,她脸上的期盼与动容变成了一种叫人心痛的失望。沈夫人茫然地望着他,好似没意识到什么,焦急地转动起视线,去看他背后,隐隐泪光闪烁的双眼中还带着不死心的等候。
“……夫人……”沈羲沉喉头一梗,涩声开口。
沈夫人这才把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却顿时低下头,再抬起来,如过去一样温和的笑意呈现在脸上:“是你啊,羲沉。”
沈羲沉站在原地,却没有再上前一步的勇气了。
他绷紧身体,无措地,伤心地,看着面前的沈夫人,仿佛才明白过来,沈夫人对他的温柔,实在虚假得可怜。她只有用完对沈珏的感情,才肯分一点点给自己。
他冲进护国公府是为了什么?想不清楚了。
沈羲沉无声地伫立着,像要逃避,又像要掩饰,错开了视线。
房内的圆桌上摆着一碗状似刚刚做好的汤品。沈夫人注意到他的目光,侧过头去,伸手轻轻抚了下那碗身,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这是珏儿最喜欢的喝的甜汤,每天都要喝一碗……”说着,她饱含回忆的声音低了下去,却依旧带着满满的慈爱,“我也每天都会给他做……”
“你来尝尝吧!”沈夫人忽然抬头。
她轻轻擦了擦眼角,笑里含泪,望着沈羲沉:“尝尝为娘的手艺!你一直都不肯赏脸……就今天吧,过了今天,再没有机会了……”
她继而抬手,朝着沈羲沉轻轻招了招,示意他过来,就像一个普通的母亲,呼唤自己的孩子一般。
沈羲沉莫名恍惚,他往前走过去,坐到沈夫人身边。低头看向那秀气的瓷碗,赭色汤面,正映出一双妖异的金瞳,此刻里面流转着无尽的迷茫。
——就今天!
沈夫人忧愁的面容让他禁不住心软,大抵是沈赋那一番谬论,竟又激起了心中不该有的盼头。到底……是母亲吧……
他低头,轻轻喝了一口。
沈夫人面上神色随之霎时一变,有些像莫名松了口气,又有些像提高注意,握紧双拳,在一旁,紧张地,牢牢地盯着他的每个动作!一双眼睛睁大,带着让人觉得有些过于期待的诡异情绪,再细看之下,更有几分让人觉得她似乎并不是单纯在等待沈羲沉对她手艺的评价。
一口,又一口!
“好喝吗?”沈夫人轻声,语气里似是欣慰,又似蕴藏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甜,太甜了。
沈羲沉不适应地蹙眉,抬头看见沈夫人翘首以盼的神情,刚想点头,猝然间,尖锐如刀刺的痛在心口一点,让他眼前顿时一黑。
脑中翁鸣,沈羲沉带着几分慌乱,连忙站起身来,但随之席卷肠肚的绞痛和强烈的呕吐感让他脚下发软,嘭地跪倒在地,手脚有些不听使唤的开始轻搐起来。
沈夫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上一一先后展现出来的疑惑与痛苦,轻松抒了口气,蓦地笑了起来,眼泪同时也从那布满皱纹的眼角流下来。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快意一丝痛楚,一丝挣扎:“鹤顶红的味道怎么样?”
“……”
痛楚遍袭,豆大的汗珠密布额头,沈羲沉口中一片腥涩,喉咙里如烈火灼烧一样发不出声音。他头疼欲裂,意识模糊的脑中却不停地回响着沈夫人的话她在甜汤里下了毒!!!然后哄骗他喝了这碗有毒的甜汤!!
如此的锥心之痛!漫天翻覆中,只有心死般的凄凉!
沈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沈羲沉开始不可抑制地大口呕血,擦着眼泪转过头去,吸了口气,平复着颤抖的声线:“你知不知道,就差那么几天,我的珏儿就会回到我身边。可是……因为你……他回不来了!”沈夫人凄声喊道,朦胧的泪眼里有刻骨的恨意,赵王兵败,沈家连坐,复活沈珏的那个承诺永远不会兑现了!
“你一出生就给沈家带来灾祸,更抢走珏儿喜欢的人……这大概就是报应,是我的报应,也是你的……这盅甜汤本来是给我自己准备的……可是偏偏你来了,也许是上天给我机会,让我做些什么……”
沈夫人喃喃自语着,凝视着从窗户里透进来的白光,她依稀记得,当年这对孩子出生的时候经历过两个这样的白天,她受尽磨难后,一手一个抱着心爱的孩子,满屋贺喜声中,看着他们安静的睡颜的时候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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