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又想起缘由,看着那还不断扑出黑色浓烟的灶房,皱着眉头问道:“你在干嘛?”
游乐山干巴巴地说:“我在生火。”他自觉是个实诚人,看着叶归舟整个人表情都莫测了起来,心里一阵发虚,咽了口口水,一本正经道,“这活可真难干。”
——这是得有多难才能叫你闹出这么大动静?
叶归舟叫他闹得哭笑不得,他看了眼毫无动静的主人房,也不敢指望游乐山,把佩剑抛给游乐山,只身先去把那灶房先看了一遭。
所幸这灶房内并无大碍,只是黑烟滚滚看着唬人,也呛得慌。
他把灶房内那星点的火灭了,打开木窗门户通风净气。又觉游乐山实在不是个靠得住的,回房把自己拾掇了一番了,等灶房的黑烟吹干净了,又才再起火烧水。问清柴米油盐等物置放的位置,煮了一锅色泽漂亮、清甜糯软的白粥,还外带一碟清炒小菜。
简直是贤惠得叫游乐山膛目结舌,禁不住怀疑自己带回来的不是个年轻英俊的少侠,而是个易做须眉的大媳妇。
当然,方才叶少侠披着单衣冲出来时的情景游乐山同样也看得很清楚。叶少侠胸`部如此之平坦,若真当是个女娇娥——他觉得,那早就要羞愧至死了。
不过若叶少侠当真是个女儿身,就是胸平一些他也不介意啊!游乐山遗憾而唏嘘地叹了口气。
叶归舟看他就这样傻站在那不知胡思乱想些什么,有些替游公子愁的慌。
叶归舟今早对着游乐山几番旁听侧击,别的弄没弄明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清楚地就是这游乐山当真是十分不擅家事,做起事来笨手笨脚,十分糟心。
家道中落还带上这么个家仆,那游公子也实在是运气不太好。
想到游怀水那双眼睛,还有那满脸疤痕,叶归舟眼神飘得有些远。侧身看着过来舀粥帮忙的游乐山,问道:“游公子可起了身?”
“起了起了,我家主子向来睡得浅,今天我闹得这么大动静,他肯定是醒了的。”游乐山吐了吐舌头,欢快道,“我本来是说给他把药给煎了的,不过您也瞧见了,我跟这灶火啊,天生就是犯冲。”
叶归舟先是一阵无言,然后道:“清粥养胃,你给游公子舀一份送过去。至于这煎药,煎药一事,有多讲究,我也不忍见你糟践药材,你把药方予我,我去煎了就是。”
*
下山第二天,他就成了别人家的煮饭公。叶归舟想想也是觉得纳闷。这事要是让道云真人知道了,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不过做都做了,好像也只能做下去了。
叶归舟费了些时间把药煎好,再出灶房已经不见了游乐山的踪影。他瞅着那碗黑浓药汁,还是端着它往主人房去了。
这屋子建在山阴,背光饶水,从山下走上来弯弯曲折都要大半个时辰,位置隐蔽,杳无人烟,几乎叫叶归舟险些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紫微山上。
不过这座山可比不得紫微山险峻高耸,终年寒雪,不惹凡尘气。
他端着药汁进去的时候游怀水正倚在榻上,长发披肩,手里斜摊着本书。这屋子中光线昏暗,若想看清书上文字,视力须得极佳。
游怀水听见动静,微微抬起头,看清是他,并不感意外:“叶少侠。”
叶归舟瞥一眼旁边木桌,将药汁放下。早上他煨的粥还放在桌上,似乎未曾动过。
“这粥是不合游公子胃口?”
游怀水道:“清晨人闲倦懒,倒是辜负少侠心意了。”
“这个我倒是无妨,只是这药方多是性寒之物,公子腹中要是没点米粮,一碗药汤灌下去只怕不太好受。”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少侠便如此上心,可是要叫在下误会……你对我一见钟情,二见倾心?”
游怀水合上手中书籍,他望着叶归舟,语气轻佻自带三分促狭,眼中流光暗转,却像是暗藏了无尽情意,含情脉脉。
只是眼下他骨瘦如柴,容貌尽毁,脸上尽是狰狞刀痕,任何一个寻常人看见大抵都会骂声丑鬼。再做出这幅温柔情态,非但不见温柔,反是叫人觉得狰狞欲呕。
叶归舟静静盯着他看了一会,方才认真说道:“你这双眼睛,的确是生得十分好看。我看你骨相,若是去了脸上疤痕,也的确是绝顶的美男子。”然后他微微皱起眉头,“但若要我一见钟情,怕还远远不够。”
游怀水不由失笑,自他容貌毁后,已是很久不曾有人这样直白地对他评头论足,更遑论这样紧盯着他看了。只是莫名地,他非但不觉恼怒,反而觉得有趣的很。
可想要再稍稍打趣这叶姓少年,却又不知道从何处说起了。
大抵实在是这山中无岁月,寂寞蔓长。也实在是,很久没有见过生人了。
叶少侠之后对他的言辞也十分敷衍,见桌上粥冷了,又去生了小火把粥煨热,非盯着游怀水将粥水吞下不可。
他居然也就乖乖喝尽了。
清香的粥水入口软糯微滑,那点温热的粥水沿着喉间滑落,熨帖了四肢百骸,教他整个人都更加有种懒洋洋的感觉。
大智若愚,大巧若拙。最考验手艺的,往往是最简单的食物。叶归舟这手艺比起生个火都能烧了厨房的游乐山,的确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就是比起国中最繁荣兴盛的朝城酒楼的手艺,亦不逞多让。
也不晓得乐山那小子是如何把这人给带回来的。
叶归舟又盯着他把药喝完,才满意的把碗碟收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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