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尹迟觉得,他不是满身傲气,他只是孤独。连趴在桌上睡觉时的呼吸也是落寞而寂静的,那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还有最后一点没有擦到,宋远棠抬高手臂,将将可以够得到。只是动作太大,腰侧的校服被卷起,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腰身。
贺尹迟呆住,一时忘了如何眨眼。
过了很久,时间跟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足有十几秒,他才回过神,心虚地掩饰尴尬,却遮掩不住左胸口砰砰的跳动,“……咳,我帮你擦吧。”
宋远棠拍拍手上的粉笔灰,被呛得同样咳了一声,但并未彰显出半点狼狈,把板擦摆好,“已经擦好了。”
“噢……”贺尹迟故意拖长尾音,好让空荡的教室显得不那么尴尬。宋远棠没有再理会他,回去,他这才想起来什么,追问道,“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宋远棠疑惑地皱了皱眉,装着书本的手没做停顿,接着又听见贺尹迟道,“你怎么还没走,都这么晚了。”
“要值日。”宋远棠简单回复了一句,听起来并不热络,或许只是出于礼貌。
“大晚上值日?”贺尹迟不依不挠,已经把自己跟人约好要去网吧的事忘得透彻。他想起对方两次都被自己吓到,不由想小小恶劣一下,“晚上学校很不安全的,你有没有听说过,二十三中以前是个坟场,经常能听见有人在哭。还有音乐教室,啧啧,半夜有人敲架子鼓,还有……”
“出不出来?”宋远棠讲话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些,不过听不出来怒意,可能只是被这个莫名其妙闯进来的人弄得有点不耐烦,“我要锁门了。”
贺尹迟笑起来,老老实实走出教室,最终得出一个极其牵强且不要脸的结论,“所以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这么晚还呆在教室了。非要呆的话,可以叫上我,鬼比较怕我。”
宋远棠对于他毫无逻辑的结论没有回应,塞得满满的,将漂亮的背脊压出一道不明显的弧线。门锁“咔哒”一声落下,宋远棠把钥匙装好,往楼梯口走。走廊里很空很黑,七班前面的感应灯坏了,照亮半条走廊的是九班前面的灯,隔得很远朦胧不清,在空荡悠长的走廊里发出暗黄色的光。
贺尹迟很识趣地不再说话,跟在他身后下了楼。
三月暖和了几天,又气温回寒,温度降回了个位数。晚上的风很冷,贺尹迟身上穿了一件毛衣,校服外套搭在手臂上,饶是他火气盛,一出教学楼也打了个寒颤。他看宋远棠身上轻薄,问道,“诶,你冷不冷?”
宋远棠在路灯下低着头,“不冷。”
“可你在发抖。”贺尹迟无情拆穿。宋远棠抖动的肩膀像蝴蝶张开的羽翼,在风中微微颤动着,“衣服借你穿。”
他把自己的校服给宋远棠,宋远棠没有接。
他不知道贺尹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接近他,又为什么要接近他,所以他不敢轻易接受这份好意,可能用不了多久,对方就会发现自己是个无趣糟糕的人,除了学习一无是处,像对待小动物那样满怀期待地靠近,再疲惫厌倦地离开。
他不是没有交过朋友,但无一例外都是这样的结果,因为他的沉闷无聊,不会玩游戏也不会踢足球,只会闷着头看书看书。
“所以你为什么会晚上值日?”贺尹迟对于他没有接受自己的好意并没有生气,反而挺无所谓的,校门口还有几百米,两人并排一起走着,校园里还有零碎的学生。
宋远棠双手揣在口袋里,晚上确实很冷,他的鼻尖已经冻得通红。他回忆着晚自习没有解出来的那道数学题,随意打发着穷追不舍的贺尹迟,“不想耽误明天早读。”
贺尹迟恍然大悟,学霸不愧是学霸。两人又走了一段,寒风逼得贺尹迟只能背风倒着走,他没话找话,“擦黑板也占不了多少时间吧?”
宋远棠被袭来的风吹进眼睛,他下意识眯了下,“还要扫地,会耽误十分钟。”
贺尹迟没忍住笑了声,绝对没有嘲讽的意思,他只是开心,他也说不明白为何自己这样开心。虽然宋远棠的态度跟寒风同样凛冽,但却不刺骨,贺尹迟的心如涨了的潮,一下下拍击着海岸,敲打着胸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起起伏伏循环往复。
两人到了学校门口很自然地分开,一个向东一个向西。不过贺尹迟没着急走,他在暗处等待着,直到看见不远处的宋远棠上了公交,才吹着轻快的口哨离开。
第九章
三月底天气开始回暖,柳枝抽芽,花朵绽开蓓蕾。六点半,三三两两的学生便开始出现在学校门口,说说笑笑,洋溢着少男少女独有的青春气息。
贺尹迟的春天也到了。他最近几天起得很早,上次去网吧通宵被他爸逮住以后就变得很老实,每天准时回家,第二天早早起来上学,贺父以为他总算痴心悔改,倍感欣慰。
没人知道贺尹迟这样做是因为宋远棠。他观察了几天,宋远棠通常走得很晚,即使是不用值日的时候,他也会在教室里做题或者背书,背到十点多去赶末班车。这样班级的钥匙就在宋远棠手中,第二天他必须要赶在大家之前把教室的门开开。
学霸责任重大,不像自己,踩着上课铃都嫌太早。
二十三中门口有家馅饼店,因为是现做的,酥脆可口,备受学生青睐,每天都要排上很长的队,这天贺尹迟骑着自行车过来,路过那家店的时候看见宋远棠在排队。
他被挤在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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