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就涌上来。进了那片松林,更是觉得狂怒:他竟然说着话就变脸,把他像苍蝇蚊子一样从身边赶开!
暮云停下来,对着松树拳打脚踢。犹觉不解恨,又跳起来,狠踹一脚,惊得林里鸟儿且飞且怒,摔了几团鸟粪给他。
那时候霍大姐从松林里过去,招呼道:;小薛,锻炼身体呢?;
暮云只得笑着点头:;嗯,活动活动!;又见她走的是通往荷塘那条路,立刻又想起赶他走的人,就把满林子树都当作小蝎,每一棵都赏了一顿拳脚,才觉得气顺。
他在这里发泄的时候,之笛在荷塘边,正神思恍惚,想起过去的一个夏夜。
之笛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是大学一年级下学期。他和暮云踢完球,一起去洗澡。
自从混上暮云的床,他俩越发形影不离,洗澡也一起,比谁脱衣服快,给对方占水龙头,又互相擦背。
其实最早之笛很见不得暮云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儿,虽看他平时说话一副谦逊口吻,对人也和善,却疑心他是把骄傲藏到骨头里,只是一般人不容易察觉罢了。他却看不惯他这个样子。总想找机会好好戏弄一番,整出他的原形来。
可是两个人越接近,他越觉得暮云这个人是真的好。脸皮又薄,心又软,又不大会说狠话,碰到别人啰嗦搭讪就有些招架不来,也只能拿出矜持的样子,勉强支撑。两个人关系好以后,偶尔碰到别人给暮云尴尬,之笛就会跳出来,三言两语让对方舌头打结,也不管暮云埋怨他说话刻薄。
之笛有时候就幻想暮云是他的哥哥。可是他也知道,就算能有个亲哥哥,也不见得真有暮云这样好。善良,健康,细致,长相是公认的,读的学校也没话说。真是无可挑剔的一个人。他也明白了自己最早的心思,其实包含了嫉妒。本来觉得自己算是出色的了,没想到一进大学出了个薛暮云,各方面都给比下去,连功课也占不到上风。好在他终于想开了。很少有人会嫉妒自己的哥哥。之笛更不会。他希望暮云更好,更出色,但是要对自己好。
就在那天下午,之笛觉得这一切都变了。
当时两个人脱了衣服,站在一个水龙头下冲。他看着暮云的脸在面前移动,眼睛水汪汪,嘴唇红艳艳,接着是宽肩细腰......突然他就觉得喉咙发干。然后,身体迅疾出现变化。之笛赶紧放凉水。
小蝎,你平时洗澡脸没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暮云见他神色不对,伸手来摸他脸。
之笛在心里绝望地大叫。现在,凉水也不管用了。
他的脸开始发白。
暮云说:;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之笛说,;我突然有些头疼,你慢慢洗吧,我先回去了。;
他看似随便地拎着毛巾,其实很小心地遮掩着自己。匆匆走进更衣室,迅速穿上衣服。又见暮云也跟出来。
回到宿舍,暮云非常温柔地责备:;小调皮鬼,是不是刚才踢太猛,有些脱力了。;
之笛听见他这种软语,身体又开始作怪,又怕暮云看见,忙跑到窗台边,背对着他说:;其实没事儿,歇会儿就好了。;
暮云说:;我看你还是躺会儿吧。;之笛不吭声。
暮云又说:;你是不是现在躺不住?平时你又喜欢赖我,那我抱着你躺会儿好了。身体要紧。;说着就过来拉他。
之笛身体微微颤抖,忽然就脾气上来,推开他说:;别管我!让我清静一会儿!;
暮云愣了愣,又笑了下说:;也好,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吃饭上自习了。;
之笛在窗台边看了会儿校园风景,觉得烦乱不堪。只是想:我tmd有病,居然对着一个男人发情了!幸亏他没看见,否则定会一刀砍过来!
后来他就骑车满校园吹风,希望能清醒些。正是大多数人吃晚饭的时间,路上人倒不多。他东游西荡,拐进花木深处,进了一个亭子。
那个亭子其实离金碧辉煌的校门不远,紧挨着一座石桥,只因路径曲折,又被花木遮掩,等闲没人摸到那里去。
之笛倚着栏杆,见一池荷花开得无边无际,红莲碧叶,随风微微起伏。他就有些怪自己。居然没想到来看荷花,实在暴殄天物。
天色渐暗,他又发现那些荷花一点点在收拢,姿态微妙,不可言说。
之笛就伏在栏杆边,凑过去细看近处那朵特别硕大的荷花,以及它那些纤细金黄的嫩蕊。又想起小时候顽皮,曾经用荷花熏过茶叶,就把自己脸也伸过去让它熏。
他闭上眼,感到那些丰润健美的花瓣在逐渐靠近,带着幽微的香气,又似乎有一种温暖的气息在脸上拂过去,就像小时候妈妈轻轻抚摩他一般。眼泪立刻就掉下来。
之笛藏在那朵花里,哭了很长时间。先是因为感动而哭,接着就哭正在面临的一段恐惧迷茫,和过去的一段悲痛心碎,又为以后可能出现的波澜曲折而哭。哭完了自己,又哭别人,最后甚至把暮云也哭了进去。一直哭到眼睛疼了,脖子酸了,趴在栏杆上的身体也僵硬了,他还觉得泪水源源不绝,像一道泉水。
后来他哭得实在太累了,又想起,再哭就该把这朵花也哭谢了,就小心地分开花瓣,抬头出来。那时已是满天星斗,风穿过亭子,暖湿里裹着花香水汽。之笛靠着柱子,又怀疑掉那么多眼泪鼻涕进去,那朵花定要生病,结个莲藕,人家吃了也要拉肚子。于是又觉得好笑,最后哈哈大笑了一阵。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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