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骨,夹成了自己刚啃完的骨头,宋母要他递张餐巾纸,喊了三声也没见他动弹。
宋父宋母面面相觑,自家儿子今儿是怎么了?
宋清让回过神来,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
父亲是个睿智的人,虽然古板又老派,但宋清让平日里遇到问题,常常和父亲聊天。母亲会偏向于一些温柔的,感性的境况,可惜这种时刻很少出现在宋清让的人生里,所以他与父亲更亲近些。
宋父多加细询,他只能搪塞说是学校里的事。
“我这休养到今年也差不多了,你做什么打算?”饭后,宋父果不其然和他谈起以后的事。宋母在一旁收收拣拣,耳朵却是一直留意着这边。
“当时答应赵叔叔的,做满两年嘛。”宋清让说。
高中老师,当然从各方面来讲都不如大学讲师做得舒服。虽然宋清让若留校也是从基层做起,但前景怎么也好过在高中教书。
为他考量,宋父是希望他还能回大学里教书的:“回北京吧。”
回北京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他与导师关系都好,当时决定放弃留校时,导师还十分惋惜。如果他请导师帮忙,也许能回北大做个讲师。
但经宋父这一病,他也想开了很多。
以前总埋头搞研究,忽略了父母。可这次父亲动手术让他忽然醒悟到,父母是不会一直在的。
当他们都逐渐老去,身形佝偻,他不希望将那些原本就有限的时光又尽数分给他的事业。
“我打算留在松山,或者去上海。”宋清让说:“具体做什么还没想好,但不会再去北京了。”
宋父问:“怎么做了这个决定?”
“不想离家太远。”宋清让说。
宋父看着他,目光平静,却似乎能看透人心。
做父母的总想给子女做出最好的决定,当子女为了他们放弃什么的时候,他们心里有酸,但更多是甜。
宋母笑着擦桌子,儿子在身边,享享天伦之乐,那当然是最好的。
结果刚开学没两天就出了事。
方辉和盛安在学校后门被蔡宇带人拦到,避无可避地打了起来。宋清让收到消息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光荣地”进了派出所。
宋清让刚回家没一会儿就接到片警打来的电话,急急忙忙地赶过去签字。
在派出所门口碰到了蔡宇的叔叔,松山高中的副校长蔡易。
宋家上下与这位副校长都没什么交情,这种情况下见面,着实尴尬。
派出所的片警不太认识盛安,但却认识在这片认哥哥认得风生水起,每天都狐假虎威四处滋事的蔡宇。
听闻战况激烈,宋清让看他们两个出来时,说不出究竟是谁更狼狈。
“是蔡宇先挑事的,也就是学生间打架。”片警说:“带回去好好教育吧。”
宋清让站在中间,两个鼻青脸肿的学生一左一右站在他两侧,其中个子高高的那个还一脸不服。
他扶着两个人后脑勺往下压了一把,说:“给警察添麻烦了,快道歉。”
盛安和方辉不情不愿地:“对不起,我们错了。”
这场架过后蔡宇老实了不少,盛安难得与宋清让过了段清闲日子,只是宋清让并不知道蔡宇为什么收了手。只当他大概是被盛安揍怕了,也不再找方辉的麻烦。
盛安却并不安心,曹天增出狱的事他前几天听到了传言,蔡宇敢动手,应当也是琢磨清楚了他和曹天增现在不是什么可以坐下来好好叙旧的关系。但曹天增还没找到这里来,所以他大概还有几天日子好过。
宋清让碰到红灯,才留意到副驾驶上的盛安沉寂了很久。
“想什么呢?”开学后,盛安去实验楼练跆拳道,练到宋清让下班,再一起开车回来。路上盛安会说一些班里的事情,比如哪个学生碰到困难,宋清让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今天车里却格外安静,他看着盛安的神情,就知道他有心事。
盛安下意识地摇头。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怕牵连宋清让,更怕宋清让会发现他不是想象中的那样。
他曾经是个坏学生,也许没那么善良,更没宋清让以为的那样天真又无辜。
倾诉的yù_wàng在心里百转千回,最终还是化作一阵阵水汽在心中蒸发了。
而现实并未给他再做鸵鸟的机会。
三月某一天是方辉的生日,宋清让知道他爱画画,但家中条件不高,一套画具对他来说稍显昂贵。便想着买一套,以他父亲名义送给他。
盛安自然和他一起去,他们将车子停在不远处的路边,徒步走进购物街,迎面撞上了曹天增。
第25章。
宋清让走在后面一点,正在看侧面的商铺,一边看一边问:“盛安,我之前问过,好像前面那家比较适合初学……”
话音未落,他咣地一下撞到了盛安的肩背。
照以往,盛安这会儿早就回头来嘘寒问暖了。唯独这次,盛安直直地看着前面,动也不动弹。
曹天增身边跟着几个人,大多是他们从前的那拨,也是派出所的常客。
他走在顶前头,圆寸,黝黑,虎背熊腰,胳膊上还有一些乱七八糟,新新旧旧的纹身。
盛安下意识就把宋清让往身后挡了一挡。
宋清让不明就里,但只是站在原地,并没有提问。
最左边那个,是当时盛安追过的那个小个子抢劫犯小五,他也看到了盛安,讥讽着说:“哟,这不是见义勇为的盛安同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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