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子实撇了撇嘴,又道,“这个实在不好,连触须子都脱没了,叫的还难听的很。这么大个儿,拿出去不叫人说我以大欺小麽?”
清谷一愣,雷劈了似的脸上一阵抽搐,说道:“呵……爷,这……这不是蛐蛐儿。”
潭子实愣了。
清谷又道:“这……这东西,实则叫鸡,能杀了做成烤鸡吃的那种……”
潭子实又一愣,怒眉斜飞,嗔怪道:“你当我傻,鸡哪有这么小的,爷我吃的鸡腿儿都比它大。”
潭溪和清谷同时暗道:你的确是傻。
“……爷,这其实是鸡崽儿,就是……呃……年幼的鸡,长大了自然就是少爷所说的鸡了。”
潭子实嗖的将小鸡扔到桌上,小鸡崽儿翻滚着险险掉将下去,被清谷眼疾手快地接在怀中。
“你当爷不知道麽,还用得着你来说教。”潭子实拍着桌子,满脸嗔怒道:“爷我叫你抓两只蛐蛐儿,你抓只鸡来干嘛,成心糊弄我呢。”
清谷忙赔笑,上前给他柔背捏肩,讨好道:“爷,小的前两日带回来的,的确是两只蛐蛐儿,就是爷说的那种乌黑发亮,小巧玲珑的样,没成想叫这只小鸡崽子给吃了。爷,小的当真是无辜的。”
潭子实气了会,清谷忙又跑到前头捶腿。
那只可怜兮兮的小鸡儿从地上翻起身,委屈地叫着朝潭溪跑来。潭溪瞧它倒是可怜,伸手拦住它,在它脑袋上摸了摸,却摸了个空。
小鸡跑的太快,一时刹不住脚,一头撞到门槛上,晕乎乎往后退去。
“得啦,瞧它那一副笨样儿,倒是挺逗人的,你就先替我养着罢,过些天再出去一趟,给我重新抓两只蛐蛐儿来。”潭子实敲了敲清谷地脑袋,朝门边看了一眼。
潭溪忙定住,生怕潭子实再瞧见自己。
清谷整整衣衫,到门边收起那只小鸡崽,回身道:“爷,账房还有事,耽误不得,小的就先退下了。”前脚刚没跨出去,又回身道,“爷,晚上记得来呀,昨个才托江涵带了些春酿,哥几个在一处乐一宿才是。”
潭子实半倚在几案上,一手支着下巴,点了点头。
清谷方到游廊上,弄竹疏影里依稀奔来个圆滚滚的身影,小鸽子低眉顺眼的躬身行礼,道:“温管家好。”
温中摆摆手,站在角檐儿下往院中张望。
小鸽子献殷勤道:“温伯,少爷一早跪到现在,顶着大日头一直在背书,小的好心上前替他遮挡些他都不肯,还说,昨日是自己不是,惹了老爷不悦,今儿就该罚,跪到老爷满意为止……温伯,少爷举止是有些孟浪了,但这份孝心却是难得见的……”说着就要抹眼泪,“温伯,您看他这娇生惯养的,哪里受的了这大毒日头晒的,看他孝心真挚的份上,还望温伯您给求个情,您在老爷面前可是最有份量的。”
小鸽子最会拍马屁,把少爷跟温伯都捧上了天。
温中托着大肚腩笑了笑,伸长脖子往院中看了看,大毒日头下,自家小少爷的确笔挺挺跪着,便道:“怪不得你家主子打发了这个打发了那个,偏偏就留着你了,你这嘴皮子倒是滑的很。”
小鸽子忙贼溜溜的笑道:“多谢温伯夸奖,潭府上下温伯才是一顶一的能言善辩,足智多谋,少爷能少吃些苦,全要仰仗温伯在老爷那里多说些好话了。”
温老管家喜滋滋的点了点头,步履蹒跚的往回走去。
潭子实松了口气,懒懒地躺在床榻上不肯再动弹。
此时将近正午,日头灼人的紧。
潭溪嫌外头光太刺眼,就慢慢踱到屋里,轻轻坐在几案边,捏着袖子扇了会儿风,脸上的焦热才渐渐消下去点。
也不知坐了多久,屋子里静的针落可闻,门外秋蝉声嘶力竭的尖声叫着。
睡在床榻上的潭子实动了动胳膊,传出阵细长的酣睡声,说不出的宁静安详。
潭溪侧头看了看潭子实,双目紧阖,无意中嘟起嘴巴,面上隐隐显出一丝耽溺神色,没了白日嚣张跋扈的气焰,安静的孩子似的。
潭溪正看的出神儿,忽然听见几声女子的嬉笑声,好似从榻上传来的。
潭溪左看右看,并不见踪影,竟如幻听了般。
潭溪揉了揉耳朵,却听那声音越来越闹,越来越妖冶,潭溪的脑袋便开始昏沉起来,背后凉飕飕的。
正迷糊着,屋外头噔噔噔走来两个人,一个小小巧巧,眉目间带着几分灵巧气儿,一个穿着不合身的袍子,面上倒是憨厚沉着些,齐齐来至门口,一叠声的叫着:“少爷,少爷,快醒醒。”
榻上的潭子实动了动,笑声渐渐散去,潭溪的脑袋才开始清明起来,瞧清来人正是小鸽子和秦青两人。
潭子实擦了擦嘴角的涎水,睡眼惺忪的爬起身,问道:“何事?”
小鸽子道:“爷,方才温伯来瞧了,没看出那是秦青,小的说爷一直跪着呢,温伯就到前院替爷求情,叫我过来知会您去偏院儿用膳,不用再跪了,还嘱咐说,以后千万莫再犯了,不然……”
潭子实抬手止住小奴才,打个哈欠,极倦怠地问道:“知道了,老爷他们在哪儿用膳?”
“回爷,老爷现下正跟江浙的几个老东家在正堂上用饭。”
潭子实站起身,道:“他们那一帮糟老头子在正堂大鱼大肉,好酒好菜的吃着,把我一个人扔到破破烂烂的偏院吃些没油水的青菜萝卜,我今儿还偏偏要去凑这热闹。”
小鸽子忙上前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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