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粮仓的官陪着大人的夫人一块来的。」
「北、道、园——」顾逢霖眦目欲裂,眼底跳动愤怒的火光。
北道园,伏桓江中下游交界处的一处集粮地,管的是邻近八九个县城百姓们的米粮调度。
「那人可是姓纪?」
吴岭又想了想,用着不太肯定的语气道:「好像是,属下也只是遇上几个衙役随口聊了几句,记不太清了。」
「那人右眉上可是有道疤?」
「啊!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衙役是说了那位大人眉上有疤,还说什么可惜了、破相了之类的话。大人您……认识此人?」
「纪裴……」
顾逢霖暗叹,语气中掺了一丝哀伤,对着吴岭吩咐道:「吴岭你现在立刻带着这批簿册返回京城上呈陛下,途中无论任何人命令或者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许担搁,连同那份弹劾状一并速速交给陛下,明白吗?」
吴岭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着顾逢霖抱拳:「大人放心,属下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将东西呈交圣上。」
接过下达的命令,吴岭精神一震,指挥禁军直奔京城,只留下一小队人马负责护卫顾逢霖安危。
看着前方远离的队伍,顾逢霖闭目深深吸气,尔后徐缓吐出,一次又一次重复同样的动作,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睁眼,回首对职司护卫自己的禁卫兵道:「去衙门。」
「是。」
领着两队禁军前往衙门,顾逢霖的心情随着每次迈出的步伐逐渐下沉。
俗话不都说,百年方修共枕眠?
夫人哪夫人,你我夫妻多年,还有棠儿这么可爱的孩子,你……却仍惦念着那个男人吗?
那个无情抛下你另娶他人,名叫纪裴的男人吗?
你……好傻……
顾逢霖一踏入县衙,便看见自己的夫人,后方还站了位俊逸的男子。
女子面庞上的表情依旧冷淡、行止仍如妇德所说的那般完美,对着跨入县衙前厅的夫君躬身行礼,却又有那么些不同,不同于以往。
往常,那表面上的冷淡与完美,是由骨子里透出的隔阂;但刻下,却透着有求于人的意味。求的对象,是他;被求的人,却是她身后护着的那个男人。
那个名叫纪裴,同发妻青梅相恋,却另娶他人的男子。
顾逢霖怔怔看着这一幕,看着他结褵数年的妻子,用自己纤细的身躯护卫着背后的男人。
她的眼神,坚定而执着,直直看着自己。
胸口,一抽一抽地疼……
「请您网开一面,救救裴郎的命。」
流泄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好听,说得话却似带勾的鞭子笞裂了他的心。
妻子的唇,微微地颤抖,第一次看到她的软弱、她低声下气地乞求——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他明白,妻子向他求的是什么,他非常明白。
北道园,一个位于伏桓江中下游交界处的集粮地,管的是邻近八九个县城百姓们的米粮调度。而纪裴,是北道园的粮官,管得自然是纳粮放粮运粮的事。
此番彻查伏桓江各县弊案,当然也包括了北道园。
纪裴罔顾百姓生命,不但利用粮官的职位盗卖粮食中饱私囊,甚至压榨农民以极低的价格收取米粮,之后哄抬价格将米粮转入民间商市,这一来一往一盗一转的中间,贪取了多少民脂民膏?又以之贿赂了多少高官来保全他的官位?
不仅如此,纪裴作威作福横行乡里,俨然是穿了官服的地痞恶霸,百姓们不敢言语,唯恐来年征收自家田产时被他剥削得更狠更凶。
妻子出身官家,岳丈廉洁自持素有名望,否则当年不会结下这门亲事。可如今,这么个女子,却为了自己的心上人,无视那男人背负了多少罪名、无视那男人会舍她另娶,头一次在她淡漠而美丽的脸庞上看见激动、看见情绪,更看见了……她的情……
可妻子的情……却不是给了自己……
「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顾逢霖开了口,平静的语气却掩不去眸中的伤痛。
「知道。」女子坚定地又踏出一步,张臂挡在纪裴前方,看着自己的丈夫。
五年!
整整五年的结褵相对,本以为妻子的冰冷是个性如此,可即使如此,他依然希望能用体贴与包容贴近他要执手偕老的女子。
五年!
两个不相识的人成了夫妻,本就需要时间来相处、来磨合,他花了五年的时间去照顾她、关怀她、体贴她。尤其棠儿出世后,妻子性子虽冷,却感觉得出她心中的冰消融了许多。他曾想,即使她不喜欢自己,但疼爱着他们的孩儿,那么是不是只要再过几年,妻子也能渐渐地接受他这个「孩子的爹」?
五年!
以为自己一点点走进了,走进了妻子冰冷的心。却在此刻,发现自己荒谬得可笑。五年,他根本没有贴近她半步,她的心、她的情,早已无悔地掏付给了纪裴。
明知包容罪犯的下场是与之同罪,却依旧坚定地护着她背后的男人,挖心掏肺地向着那个男人。
「包容罪犯,与之同罪。」
「我知道。」
顾逢霖痛彻心扉,揪着衣襟痛声咆哮:「你知道?你知道这样的结果却依然要护着他?为什么?」
「因为我爱他。」
第一次失态,换来更伤人的回答。
这毫无理智的决定全都是因为她爱那个男人?那么他呢?他这个结褵五载的丈夫,他这个丈夫被置于何处?棠儿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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