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味。
刺客走进店铺。朱利亚诺犹豫了一下。
“为什么不进来?”
“我……我恐怕……店铺老板信得过吗?”
刺客“哼”了一声,嘴唇抿成一道刻薄的弧线。原来他笑起来是这种样子——满是嘲讽。朱利亚诺刚对他有了点好感,这会便烟消云散了。
“老板是我们的人。”
“也是缄默者?”
“你应该说:也是一位缄默绅士。”
说完,刺客钻进店里。朱利亚诺左顾右盼,街上虽然无人,但那针刺般的目光如影随形。他打了个寒噤,连忙跑入店中。
店铺昏暗狭小,货架挤在一起,只容一人通过。柜台上点着一支蜡烛,光芒黯淡,只能照亮小小一圈地方。柜台后有道狭窄陡峭的楼梯通往二楼。
店里没人。柜台上放着一支黄铜摇铃,刺客抓起摇铃,粗暴地摇了两下,接着随便抓起旁边货架上的一枚动物头骨端详。朱利亚诺认不出那是什么动物,只觉得阴森可怖,像什么被诅咒的邪器。他决定决不碰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
“来了来了!”楼梯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和叽叽咕咕的抱怨声,“妈的,以后我要像隔壁老板一样,日落就关门!什么‘炼金术士应该服务民众’,我呸!”
刺客放下动物头骨。“啊,没关系,反正我又不是民众。”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头戴白色鸟嘴面具的人拾级而下。炼金术士、药剂师和医生都会戴鸟嘴面具以彰显身份,朱利亚诺觉得这是天经地义。可今天与刺客同行,他才意识到,缄默者也戴面具。这个戴面具的既是炼金术士,同时也是个缄默者。
“啊!恩佐!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死在哪条臭水沟里了呢!”炼金术士热情地迎上来,用面具的鸟嘴在刺客脸颊两侧各啄了一下。他们大概是熟人,可刺客冷着一张脸,完全没有朋友重逢的喜悦。炼金术士放开刺客,这时方才注意到阴影中的朱利亚诺。他看看朱利亚诺,又看看刺客,恍然大悟地惊叹道:“哎呀,我是不是不该叫你的名字?”
刺客翻了个白眼。
“你沉默了。看来我说对了。”
“给他染个头发。”刺客无力地说。
炼金术士意味深长地端详朱利亚诺,让年轻人不禁又把兜帽往下拉了拉。
“这位小伙子好面善啊,一看见你,我就想起了咱们约德的至尊总督卢斯阁下[ 约德城邦金币的一面铸有卢斯总督头像,称为“金卢斯”。]……”
“咳咳!”刺客清了清嗓子。
“……他可真是一位叫人怀念的伟大统治者,对吧?卢斯万岁!”炼金术士言不由衷地加上后半句。
“你想染什么颜色?”
刺客说:“现在流行什么颜色?”
“蓝色和紫色吧,今天来了好几个人,不是染蓝就是染紫,我越来越不懂现在年轻人的爱好了。”
“那就染成蓝紫色。”刺客一锤定音。
“不!”朱利亚诺捂紧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不能染成黑色?黑色多低调!”
炼金术士叽叽咯咯地笑了起来。“染发药剂味道很大,很久才会散去,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低调黑发’是染的?简直就像在头顶竖一块牌子,上书‘快来抓我’四个大字。不如染成夸张的颜色,至少看上去没那么可疑。”
刺客蹙眉,烦躁地咂了咂嘴。“你能不能少点废话?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待会儿还要去别的地方。”
炼金术士又咕哝着什么咒骂的话,转身上楼去了。朱利亚诺觉得安全了,于是脱下风帽。他好奇地盯着刺客,直到刺客被他盯得浑身不对劲,他才发问:“你叫恩佐?”
“那是我众多名字中的一个。”
“别人都这么称呼你吗?我是说,别的缄默者。”
“……有时是的。”
“那我也能这么叫你吗?”
“哈!”刺客撇了撇嘴,绕过柜台,登上不甚牢固的楼梯。
“喂!等等!”
刺客没理他。朱利亚诺讨厌被人无视。他气恼地坐在柜台边,直到刺客在二楼叫他赶紧上来,他才气鼓鼓离开柜台,上楼梯时故意踩得很重,直到炼金术士大叫“你想踩塌我的楼梯吗”。虽然刺客对他的疑问不置可否,但朱利亚诺已经决定称其为“恩佐”。现在他见过刺客的相貌,也知道他的名字(虽然有可能并非真名),于是刺客就显得没有那么神秘莫测、高不可攀了。
第7章 曼蕾夫人
炼金术士用清水打湿朱利亚诺的头发,然后将一瓶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水倒在他头上。凡是接触到药水的头皮和皮肤都火辣辣的,快烧起来了。朱利亚诺绷着脸,不明白城里那些时髦的年轻人怎能忍受这般“酷刑”?哦,或许就像许多贵族小姐曾说过的那样,这一切折磨都是“为了美丽而付出的代价”。
恩佐按着剑柄,背靠对面的墙,好整以暇地观察这一幕,仿佛心不在焉的观众碍于面子不得不忍耐一出质量不佳的戏剧。炼金术士一面折腾朱利亚诺的头发一面与恩佐聊天。
“你们打算去哪儿?”
“找曼蕾夫人。”
“啊哈,妙计,你要把这小子藏到曼蕾夫人的裙子下面?”
“暂时而已。哪里都不安全。”
“迟了!所有的城门和码头今天都戒严了,卫兵拿着通缉令核对每个出城的人,没有通行证的船只不准出港。只要相貌、年龄或身高稍微有些相似,就要抓人。我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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