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黎之清腿都有点软了。
老龙神看上他的那种“看上”,该不会是金主面对小情人的那种看上吧!所以尤川抱住他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说“爱”啊啊啊!
黎之清特别想使劲揉脸冷静一下,可他要是真的上手了,估计化妆组的几个人能一起对着他土拨鼠尖叫。
“你去熟悉一下山路,跑几圈热热身,就算打了灯光还是有点暗,跑的时候小心别摔着了。”王云路叮嘱时想拍拍他的肩,但最后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这样一对比,尤川的温柔就又被衬托出来。
黎之清深吸一口气,在划定的路线上快步走着,把所有乱七八糟的念头全挤出去,从脑子里把记下的剧本迅速挖出,通过回忆慢慢找到钟况一路逃亡的感觉。
这场戏只用了航拍和长焦镜头,没有把重心放在角色神情的细节变动上,这对身体表现力的爆发要求很高,逃亡的心境不是只要演员跑出速度就能彰显出来的。
黎之清努力不去注意尤川在外围向自己投来的视线,来回在路线两头重复奔跑,还没正式开拍就跑出了一身热汗。
“准备好了吗?”王云路站在监视器前,边举着扩音喇叭边用红外线激光灯对着路线又比了一遍,“跑的时候别光顾着去想怎么跑得快了!情绪一定要到位!”
黎之清在嘴里含了一口血浆,冲那边比了个可以的手势。
王云路向场记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下:“各方面准备!”
倒计时的报数声一一喊出,最后“a”的尾音和打板声同时落下,黎之清如同一只在笼内监禁多年骤然重见天日的猎豹一样猛冲出去。
夜间微凉的空气从他脸侧刮擦过去,又把他的头发掀在半空,越过林叶罅隙的月光穿刺在黎之清的身上,给惨烈狰狞的面孔和外翻堆叠的血r_ou_又多添了几道发白的伤口。
黎之清想象自己的左耳左眼全废,风刃磨过耳根的切面和空洞的眼眶时痛得他半边身体的麻筋都抽搐起来,他甚至隐约感到自己的脑浆要从和颅腔并不相通的地方迸ji-an出来。
痛,连带着五脏六腑也跟着一起痛,明明痛到极点就该感到麻木,可疼痛的等级却一直随着他奔跑的步伐阶阶递增上去。
这样要命的疼痛让他的奔跑透出一股极端的疯狂凶狠,这种凶狠针对的不是在他身后紧跟不舍的追兵,也不是他脚下坑洼不平的山路,更不是眼前幽暗一片的山林。
钟况对自己的身体残忍至极,他从血r_ou_里逼迫出残剩不多的生气,催动痛到发颤的双腿竭力向前冲撞。
他的姿态不像是从身后的囚禁中挣脱出来,倒像是要奔入前方无尽的黑暗。
他不是一个漫无目的的逃亡者,脚下的山路对他而言更像是归途,黑暗里势必是有一处归所在偏执地等他回来。
那是钟况必须见到的地方,他的奔逃或许不是为了和死亡拉开距离,而是想要死在近一些的地方,哪怕只能缩短一步。
王云路看着监视器里冲刺得几近癫狂的青年,掌心的激光灯都被沁出的冷汗浸s-hi了外壳。
“这小子真是……”有人在后面嘶了口凉气,“我光看着就觉得身上疼得难受。”
比起表情,肢体动作的感染性绝对更强一些,但是表现难度也更高。
王云路没料到黎之清能演到这种地步,这场戏不好演,也不好拍,他压根就没打算一次就过,然而钟况在剧中对生死胜负的全然不顾竟然都在双脚一次接着一次地接连交替里爆裂迸发出来。
那明明是只看文字很难悟透的必死心境,何况对象还是一个年华正好的青年人。
轨道车配合黎之清的奔跑速度往前行进,镜头前堵塞着林间杂乱的枝叶,时不时有树干遮挡住黎之清竭力狂奔的身影。
他像是马上要逃出镜头的捕捉画面,彻底与这片山林分离成截然不同的两个部分,又像是彻底被山林吞吃咽下融成一体,这辈子都要深陷其中。
整个画面模糊且压抑,同时又充斥着扣人心弦的紧绷感。
按照剧本设定,这一幕的结束是钟况在路线即将终结时遭受到前方的堵截埋伏,凭借卓然的身手跃上枝桠顺利脱险,但是出于对演员的安全考虑,这段被分割成了两截,计划是要吊上威压进行补充拍摄,后期把暗箭和角色合在一起。
王云路刚要叫停,却发现黎之清压根就没有减速的意思,他不由愣住,意识到对方想干什么后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他年纪大了反应不够快,“卡”字刚酝酿在嗓子眼里,黎之清那边已经借着奔跑的助力猛然冲向前方的一堵树干。
他脚底用力一踏,随即借力腾跃而起,身体在半空旋出一道j-i,ng妙的弧线,接着他双手攀住另一棵树的分枝,腕部发力后重力下沉的身体便又重新悬空上去,角度刁钻地转过半圈。
当他几乎倒立着悬在枝干顶端时,黎之清突然左臂一弯,身体颤抖着偏出半分,像是艰难地躲开一记暗箭,他顺势弯腰落脚,左手勾住树干侧身一滑,直接隐匿在一片暗色之中。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完全不逊色于那些在片场经验丰富的专业武打老师。
别说剧组的其他人员,连大概有点心理准备的王云路都直接呆住了。
这场戏拍到这里应该就全部结束了才对,黎之清藏在树干后等了又等,还是没能听到王云路喊卡的声音。
他转身扒着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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