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欢见不过数月的功夫,这些人尽皆衣衫褴褛,神情憔悴,不禁暗叹,问道,“你们可知道这是何处?”
一名青年男子冷笑一声,说道,“我们识字,王妃不必如此羞辱!”
阮云欢微微勾唇,点头道,“识字便好!识字之人,便当识仪礼,我朝尊卑有别,如今我为主,你们为奴,为何不行跪拜之礼?”
那青年男子怒道,“我白氏为大邺朝大族,岂是区区阮氏可比,凭你也要与我们论尊卑!”
“闭嘴!”白芍见他出言无礼,不禁怒叱,说道,“阮氏虽非大族,可我家小姐如今是齐王妃,莫说你们不过白氏旁支,便是一族之长,也要给我们王妃见礼!”
“白芍!”阮云欢摇头阻止,轻轻啜了口茶,问道,“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那青年男子冷笑一声,说道,“我也不怕你将我如何,小爷是白飞,白飞便是小爷!”
“白飞!”阮云欢扬眉,纤纤细指,慢慢将名册翻开,说道,“是三房的长孙,还是位公子!”
白飞微微抿唇,脸色铁青,却不说话。
阮云欢微微摇头,说道,“人之在世,当审时度势,如今太子亡故,白氏一族败落,你纵有满心的不甘,也于事无补!”
白飞脸色微白,咬牙道,“那又如何,我白飞宁肯一死,也绝不与你等为奴!”
“一死?”阮云欢冷笑,说道,“一死何难?你一死干净,留下你的父母妻儿,又当如何?难不成,要他们和你一起死吗?”
白飞身子一震,不自觉转头向身畔几人望去,目光中,便露出些惨痛。
阮云欢趁机道,“如今你不肯给我为奴,我大不了将你们退回邵家,一年之后,邵家再行发卖,到时你们这数十人各奔东西,这一生一世再也休想见上一面,你空留着一腔气节,又要来何用?”
白飞脸色惨白,却咬唇不语。
一个妇人怀中紧紧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闻言身子微颤,低声道,“王……王妃是说,若是……若是我们肯给王妃为奴,便……便可不骨肉分离?”
阮云欢点头,将手中名册一扬,说道,“如今你们的典册皆在我手,若你们肯听我驱策,我自会酌情调配。”
妇人一听,立时“噗嗵”跪倒,落泪道,“王妃,只要你救救这孩子,我……我愿给王妃为奴为婢!”说着连连磕头。
阮云欢诧道,“这孩子怎么了?”
妇人连连摇头,落泪道,“抄家那日,这孩子受了惊吓,又……又摔了一跤,便变的呆呆傻傻,我……我用尽了法子,就是唤不回他,他……他……”说到后句,忍不住哭出声来。
阮云欢向白芍道,“你命人唤青萍来!”
白芍点头,吩咐小丫鬟去传青萍。
阮云欢道,“如今你且在府里安置,待孩子好一些再调配营生可好?”
那妇人略一迟疑,问道,“这……这孩子……”
阮云欢道,“我身边儿有一个粗通医理的丫鬟,今日先让她给这孩子瞧瞧,若是不成,我再请大夫来瞧便是!”
妇人大喜,忙连连磕头,说道,“王妃是好人,小妇人愿给王妃为奴!”
白飞一见,忍不住咬牙道,“杨氏,你便不怕辱没祖宗?”
杨氏垂泪道,“大哥,可怜这孩子的爹爹去的早,只留下这一点血脉,我……我能如何……”说着哭出声来。
阮云欢微微勾唇,叹道,“我并不以此为胁,待孩子治好,你若仍然不愿留下,我将你退回邵家便是!”
杨氏默默点头,紧抱孩子跪着,再不说话。
此时青萍闻唤而来,替那孩子粗粗查验,问道,“那日孩子受伤之后,可是经常发烧?”
杨氏忙点头,说道,“这孩子虽瞧着瘦弱,可一向极少生病,可这半年来,却时时发烧!”
青萍点头,说道,“他受了惊吓,又摔了一跌磕伤了头,如今只好温药细补,再有娘亲好生安抚,莫再让他受惊,隔些日子料无大碍!”
杨氏一听大喜,连连称谢。
白芍道,“大嫂,这便去后宅安置罢,一会儿青萍写了药方,我即刻命人抓药!”
杨氏连连点头,待起身时,却又现出些迟疑,向阮云欢问道,“王妃,这……这孩子尚小,做不得什么事,反怕闯祸,王妃将他一并买来……”说到后句,眼底现出些惊惧。
盛世之下,暗里便会有一些污秽肮脏这事盛行。其时一些腐朽世家或养娈童,或虐童为乐,也并不少见。
阮云欢心底暗叹,却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有你自个儿盯着他,又能闯什么祸?何况,此时虽做不了什么事,养上些日子,总该能传个话儿跑个腿什么的。”
杨氏释然,向阮云欢磕了个头,慢慢起身,向白飞瞟去一眼,歉然道,“大哥,对不住,我……我只想和孩儿在一起……”话说半句,便不再说,向白飞躬身一礼,再不迟疑,转身随青萍匆匆而去。
有她带头,白飞身畔的妇人也神情微动,嗫嚅唤道,“白飞……”
白飞咬牙,额角青筋崩现,冷声道,“你要给人为奴,从此之后,我们夫妻恩断义绝!”
妇人见他说的决绝,脸色一白,便不再语。隔了片刻,才低声道,“如今你不肯为奴,回头退回邵家,也一样是奴身,到头来,落个妻儿分离,你纵不想恩断义绝,又何处寻去?何况……何况……”侧头瞧了瞧身边一双儿女,低声道,“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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