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歌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往下压了压火气,“反正我后来也不喜欢小火车了,就是小孩子……”
“我想我母亲应该向你以及你的父母隐瞒了一些关于我的情况。”纪肇渊避着他的目光,低声说,“我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
楚九歌不解。
纪肇渊又像是在背书,字句考究:“属于广泛性的发育障碍,我无法准确理解他人的情绪,与他人交谈过程中会出现以自我为中心的独断行为。所以我无法进行正常的社会交往,包括建立亲密关系。”
他说完便低下头开始吃饭,单方面结束了谈话。
楚九歌的目光跟着纪肇渊的筷子尖移动,从酸辣土豆丝一路飘到纪肇渊偏薄的嘴唇上。
“综合征么,一种特征而已,算不得病。”他有些震惊却又异常平静:“也就是说话不中听呗?”
这话太直白,一针见血,却带着不可思议的安慰效果,仿佛一颗子弹射到眼前,却意外炸成一束玫瑰花。
纪肇渊很难去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像是被温水淹没,他觉得窒息却又想要沉溺下去。他从小就不合群,无法和其他人打成一片,成年后也没能真正学会与人交往。他只能理解最表面的单一化情绪,比如笑代表开心,哭代表悲伤。可人类有太多言不由衷和心口不一,这让他感到困惑。不过他并不关心,他眼中只看得到和风细雨的自然界,人类都返璞归真为最初始的一颗受精卵,嬉笑怒骂高矮胖瘦全都写在遗传信息里,这种替换认知让他觉得放松。
但弊端也非常明显,毕竟他无法和一颗受精卵聊天,更别提谈情说爱了。
这些情绪在他心中罗列成条,似乎轻而易举地就能按照逻辑顺序表达出来。他微微张了张嘴,却依然开不了口,像以往无数次一样,又全数咽了下去。他往嘴里塞了口饭,掩饰方才的反常。
“这有什么要紧。我脸皮厚还话多,不会让你冷场的。”楚九歌笑起来,也跟着动了筷子。
他是肉食动物,直奔着荤菜而去。从吃下第一口他的表情就变了,眼底满溢惊喜,像放了一场烟花。
眼神清亮,嘴巴向上弯起露出八颗牙齿,最标准的笑容,纪肇渊猜测着应该是……开心吧?
楚九歌吃的非常专心,完全没有注意到纪肇渊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自顾自吃了大半碟基围虾,眼睛都眯了起来。
粉丝被纪肇渊盘成小团,和蒜蓉拌在一起。每团上面都立着一只虾,虾尾冲天。放在笼屉上小火蒸熟,浓郁的酱汁全收进粉丝里。夹起一团放入口中,轻轻一咬粉丝就散开,虾肉嫩滑开口,美味蔓延上舌尖,一瞬间口腔全被虾的鲜香和蒜末爆炒后特有的焦香所占据,连脑子都钝了。
更妙的是那道汤,醪糟酒香,微微的酸,纪肇渊撒了些干桂花进去,又混着淡淡的甜。啜一口下去,喉咙都厚了起来。拇指肚儿大小的白色汤圆,裹着芝麻馅儿,每人碗里只分了五个。圆子被舀在汤匙里还可怜兮兮地颤抖着,像只胆小的兔子。
楚九歌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神情痴汉他完全就把那什么阿斯伯格抛到了脑后,在心里将纪肇渊捧上了神坛。
楚九歌万般不舍地咽下最后一颗汤圆,心疼得像失恋了一样。他意犹未尽地舔舔汤匙,“这个汤叫什么啊?”
纪肇渊:“安静吃饭汤。”
楚九歌乐了,小梨涡又跑了出来,他指指虾仁,问纪肇渊:“那这个呢?”
“请你闭嘴虾。”
第 6 章
006
纪肇渊步骤繁琐地清洗他娇贵的铸铁锅,热水洗净还不够,竟然还倒油裹了一层光亮的油膜,楚九歌靠在厨房门口,看得有些瞠目结舌。
他指了指堆在一旁的碗碟,问纪肇渊:“这些不洗吗?”
“洗啊,”纪肇渊侧过身,把洗碗布递给他,“你来。”
楚九歌不想碰,往后退了一步,“反正你手已经湿了,剩下的一起洗了不好吗?”
纪肇渊摇摇头:“怕你弄坏我才单独把锅洗了,很贵的。”他说着挤了些洗手液到掌心,搓起泡沫后均匀地涂在每一根手指上:“我做的饭,你不能白吃。”
他洗的很仔细,修长的手指在水流中弯曲、交叉复而伸展,指甲修的整齐圆润,浅浅的肉粉色里裹着小月牙,很好看的一双手。奇怪的是,楚九歌就这么看着,竟觉得那双手好像碰到了他心底隐秘的一个开关,把时间拉得又缓又长。他一时忘了反驳,乖乖应了下来,“……好。”
楚九歌长这么大第一次干家务,成果还算不错的——洗没洗干净先不说,至少一个都没摔碎。他打了个响指,有些得意,喊纪肇渊来看:“满分哦!”
纪肇渊看了他一眼,没应声,上楼去了。
他是请了小半天的假专程去接楚九歌的,再加上又吃了顿饭,这时已经过了中午一点。
纪肇渊拿了两份文献,给楚九歌留了备用钥匙和一张纸条:“二楼右手边那间是客房,i的密码写在纸上了,晚饭你自己解决。”
楚九歌坐了二十小时的飞机,现在又有些食困,他点点头目送纪肇渊出了门。他按纪肇渊说的,找到客房,把行李搬了进去。
床头摆着一盏卡通台灯,灯罩是西瓜皮的样子,窗帘还是粉色的,印着蕾丝花边。楚九歌看着明显小一号的床,有些啼笑皆非。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纪西瓜的房间。
但他实在是太困了,也在乎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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