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男人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让它每天陪着你睡觉,你就不用害怕黑夜了。”
“可我还是想跟你一起睡……哥哥。”
“你已经长大了,赫洛,你得开始习惯一个人。我不能再这样……纵容你。”
压抑而喑哑的声音混合着烟草味萦绕在耳畔鼻尖,经年未散。
他支撑着颤抖的身体,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克制自己很久没碰的小药瓶,一根手指“咔”地一屈一勾撬开了金属瓶盖,倒出两粒八角形的抗抑郁药片,在安藤冲过来阻止之前一仰脖吞进了口里。
我永远没法习惯……
没法习惯一个人,没法习惯失去了你。
为什么让我看这个,沙耶罗?
他咬紧牙,无声地在脑海里拷问着。你是在留遗言吗?难道隔了千百万光年的距离,你想对我说的只有一句“生日快乐”?
而我,未曾对你说出口的,想告诉你的却是——你是我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沙耶罗……他抱住了自己的臂膀,手指攥进肉里,骨节咯咯作响。
千里之外,沙耶罗的手指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他感到自己散落漂移在根根交错的电缆间、冰冷坚硬的金属壁上的意识,像被什么召唤着,一丝一缕地聚拢回了浸泡在液体里的僵冷的身躯里,驱使着他从无边无际的混沌的黑暗里突破出去。
他缓慢而艰难地伸出了一下婴儿般蜷缩起的手,掌心触碰到了一层包裹着他的、厚韧粘黏的桎梏,沉寂已久的心脏一下一下,微弱地跳动起来。
怦怦…
怦怦……
“奇怪。”
无端端地感到一阵心跳加速,赫洛捂住了心口,深吸了一口气,半跪在地上的双腿有些发麻。
“您没事吧,赫洛长官?”负责医疗的后勤人员兰登关切地问道。
“可恶,我警告过你不能再吃这个!副作用很大!”安藤气愤地夺过药瓶,发现里边已经空了。这家伙在沙耶罗离开后抑郁症发作,一度患有严重药物成瘾和自残倾向,动不动就往自己身上来一针或者划上一刀,在他的治疗下好不容易康复了,眼下又有了复发的趋势,三年的努力也许就要功亏一篑。
“我没问题,你少多管闲事。”几缕银白的发丝下,青年泛红的眼角微微上扬,冷淡地扫了一眼这个所谓的“监护人”。
在安藤伸出手打算拉他起来时,他已经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来到计算机控制台前,开始尝试骇进沙耶罗的飞船内部控制系统里,对航行日志录像进行修复。
赫洛肯定,那些被删除的航行日志录像里,一定隐藏着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把无限握在手心,从一小时中体味永恒”来自诗人布莱克的《天真的预言》。
哥哥为啥要对他说这句是有隐喻的xd兄弟俩的牵连和关系不像表面上只是领养那么简单,一切因果早在十几年前种下种子,会一步步揭晓。
第9章 唯一的幸存者
“喂——以我的了解,沙耶罗是个狠角色,每次遇到那种能把正常人逼疯的绝境,他总是能找到什么法子自救,我总是他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人类……”
“滚开,别说得好像他死了似的。”
聚精会神盯着屏幕的青年眉头皱起,毫不客气地冷冷打断了安藤雪上加霜的安慰。
他屈起指骨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打开信息通讯界面,修长漂亮的手指犹如弹奏钢琴一般在球面的矿石屏幕上飞速地滑过,将一串串复杂的程序代码组合,开始复原这段视频的信号来源,尝试模拟反向追踪。
尽管没能念到大学,但拜沙耶罗曾把他送到香港的那所“天赋者”学校去的那几年所赐,他学会了足够他畅通无阻的穿梭在网络虚拟世界里的技能。
那所高中里聚集着来自全世界各地的最天才却顽劣的孤儿,都是和他一样的无国籍流民和某些身份特殊的罪犯的子女,因为拥有一颗超越普通人类的大脑而被送到那里。
在那里他几乎没有正经上过几次课,却成天泡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明白了一件事——他天生就是为了成为一名骇客而存在的。
而在高中毕业的典礼时他验证了这一点。
他黑掉了整所学校的防卫系统,神不知鬼不觉的盗走了他们研发出的最新卫星监控“天眼”,把它卖给了“荆棘天堂”。正是这桩足以使他判得终身监禁的恶劣违法行径,成了他踏入这家世界上最大的星际黑市交易公司的通行证,让他得以拥有驾驶这架军舰,能实现寻找沙耶罗的愿望。
但即使做到这一步,他仍然感到自己是这样的无能。
假使……假使早生十年,一定能紧紧追上沙耶罗的脚步了吧。
“长官……”白鹰拍了拍他的肩。
“别废话,快去外面架设信息通讯台。”青年目不斜视地下令。
“你想做什么?”安藤不识趣地凑过来,端详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程序代码,它们比那些最最晦涩难懂的化学公式里包含的元素名称更要复杂,难以想象一个人的脑子里是怎么能装得下这些东西,并且在一眨眼间就能解读它们的。
这一刻,他不由回想起了十五年前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的那天,在葬礼上见到的沙耶罗的样子。
墨镜遮挡住了那个强悍无匹的新纳粹军官的双眼,却遮不住沿着他的脸颊流下来的液体——是殷红的血色。
“我该向我的弟弟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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