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身上。
白麟起身抬眼,对上皇帝目光,心里一颤,竟有片刻失神。
那长眉朗目,虽显衰老无神,却分明与自己一模一样。
他当真是……当真是生父么?
皇帝把人拉近内室,遣走旁人,紧紧攥着白麟两只胳膊,上上下下打量,忽然就红了眼圈。望着白麟的眼睛,颤声道:“徐、徐明,快,快,快去把朕的画像拿来。”
白麟适才还略带怨气,可见面前老人这般和蔼慈祥,气一下消去大半。想起林烨说只当他是个犯下错误、望子心切的可怜老人,心中不禁涌出些许怜悯,礼貌性地淡淡一笑。
皇帝瞧见那笑容,心里一抖,眼泪夺眶而出,布满皱纹的手抚上他面颊,一下下摩挲,试探着唤:“麟……麟儿,麟儿……”
白麟微怔,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无措地望向江南王,却见他只是笑着点头,并不急着逼他认父。
徐明一路小跑,捧着肖像回来,瞧见这一幕,鼻子也阵阵发酸。
江南王很是欣慰,接过卷轴画像,小心展开,举到两人面前,笑道:“瞧瞧,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给麟儿画的呢。”
徐明在旁附和:“可不是,连神态都差不离。”
白麟往画像看去,也是一惊。
除却装束天差地别,那眉眼,那鼻子,那耳朵,简直如出一辙。怪不得不像狼主,怪不得也不像娘亲,原来跟生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转头再看向皇帝,“爹”万万唤不出口,但目光已不由自主柔和下来。
皇帝激动地满脸通红,病态一扫而光,擦去眼泪,拉着儿子不放手,一直拽到软榻上,唠唠叨叨询问。
“麟儿,朕叫你麟儿,可好啊?”
白麟点点头,没说话。
皇帝不知他性情,见他不声响,还以为他不愿意,心虚道:“你可还有别的乳名?若有,朕还按原来的唤,可好?”
白麟勾勾唇,道:“并没有,就依陛下罢。”
皇帝笑弯了老眼,在他手背上一个劲轻拍,转头问皇弟:“容基啊,麟儿府邸可都置办好了?”
江南王站在一旁,欣赏父子情深:“皇兄圣旨下得急,还未置办妥当,臣弟安排麟儿先委屈在老宅了。”
“那怎生好?”皇帝好容易得来个皇儿,只愿捧在手心里,听见“委屈”二字,老大不乐意,连连摇头,对白麟道:“委屈麟儿了,麟儿可愿搬进宫中住些日子,陪朕好好说说话?”
江南王在心里翻个白眼,暗忖,江南王老宅又不是残垣断壁,有何住不得?太子就算没疯傻,也傻的够呛,原都是被你这个爹宠坏了。再说,麟儿如今的身份,如何在宫中住得,这老头子可是高兴糊涂了?
向前一步:“皇兄,此事还请三思。”
皇帝愉悦得头脑发晕,把皇弟晾在一边,忘了赐座,连白麟如今乃是江南王庶子一事,也忘到了九霄云外。
经他提醒,竟还愣了一愣,不明所以。过得好一阵才想明白,一拍脑门,尴尬笑道:“瞧朕一高兴,竟糊涂了,罢了罢了。”又仔细嘱咐江南王:“有何需要的便说,麟儿初来乍到,想来不甚习惯,切勿惊着吓着,衣食住行也好生照顾着,莫要病了累了。回头着人带他在宫里四处转转……算了,得空朕陪他各处看看罢,这宫里大得很,名堂也多的很,旁人解释不清,想来会疏漏好些趣事。”
这回不仅江南王翻白眼,白麟神色平淡,暗自也觉好笑。心道,这么个老爹,放在民间,得是多慈祥善良、承欢膝下的老头子,可惜不巧生在皇家,还是这么个懦弱性子,真是造化弄人。
皇帝见白麟很是寡言,便道:“麟儿莫要拘谨,朕跟十二弟都是你的亲人,有何烦扰,但说无妨。”
白麟无奈,只好道:“多谢陛下。”
皇帝叫徐明去备茶点,拉着白麟,接着问东问西。
“麟儿可喜欢听戏?近些日子西边战事紧,但既然麟儿来了,朕还是召了戏班子入宫,也算是给你接风。”
白麟不忍驳他面子,便道:“儿时听得多。”
皇帝乐呵呵道:“朕想着,你自打西边来,漠子戏班虽好,但想必不够新颖,便着人寻了泓京极富盛名的落云班来,朕听过两回,风致唱腔,都算得上绝佳。麟儿可有偏爱的一出?”
“《霸王别姬》。”
皇帝握着他两手,连连点头:“朕也喜欢这出。”说罢目光一转,张口就唱:“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哈哈两声,摆手道,“老了老了,唱得不好,叫麟儿见笑了。”
白麟听见那句“虞兮虞兮奈若何”,不由愣了一愣,硬是将它解作了“烨儿烨儿奈若何”,心里骤然惆怅万分。虽不如楚霸王别虞姬那般悲壮,也并非生死两隔永世不见,可其中离情悲苦,想来大同小异。
垂眼,淡淡道:“既是元宵节,这戏目过于怆然,恐不合适。”
他一直平平淡淡,皇帝自也看不出他眼中伤感,捋捋白须,点头道:“确是如此,不如唱一出《贵妃醉酒》,麟儿觉得如何?”
白麟见他兴致极高,便扯扯嘴角:“《贵妃醉酒》也是好的,王公大臣们想来也都喜闻乐见。”
皇帝又道:“麟儿平日里都爱读什么书?”
“看得杂些,文史也看,兵书也看,稗官野史、词话,瞧见喜欢的,都是看的。”
皇帝笑道:“看得杂好,看得杂好啊!若只钻研文史兵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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