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而自有了其一番难以言说的光艳照人,光芒四射。如果说林烟恰好比是一幅挥毫泼墨的盛放烟花的话,那么林微云就一幅寥寥数笔的山抹微云。烟花绽开的瞬间的确是夺人眼球绚烂至极,然而绽放之后,不过余温灰烬,徒留寂寞满地;而微云尽管素来被人遗忘清浅寡淡,可是每逢日出日暮,谁能否认,那一片云蒸霞蔚,连绵万里的浩大和璀璨。
或许人的性格便正跟他们的名字一样。有的人就是追求余音绕梁细水长流,瞬间无法,也不能代替永恒;可还有的人却宁愿春风烈火倾尽一生,瞬间片刻,也是永恒。
至少,有它自己的永恒。
林微云一个反手覆握住姚雪细密白皙的纤软掌心,叹了口气无奈道:“这林烟果然跟他妈妈一样,既美貌又任性,性子乖觉诡异而且极端骄傲,尤其,还那么难搞。”
姚雪对此评价点头笑笑,表示非常同意。沉默了片刻,她忽然轻声道:“老实说微微……你老实跟我讲,你这次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定要把林烟给请过来?别再跟我说你是真的为了偿还你妈妈生前对林炎欠下的债免得因果报应──”说着摇摇头,“这种理由,我不相信。”
她不相信,她真的不相信。她的微微,她所认识了解,深爱深知的那个微微,明明从来都是一个强悍独立只信自己,并且,也只依靠自己的强者,而绝不是个软弱无能求天问地,臣服命运的弱者。
林微云当然看出来了姚雪脸上那一片满心满眼的狐疑不信,不禁一时失笑扬手捏了捏她形状漂亮莹润饱满的指尖骨节,眉眼含笑,极尽温柔道:“好了别猜了雪雪,你就算不相信这个理由,但你好歹也应该相信我啊。我怎么可能连对你,都不讲真话呢。我之前告诉你的那个原因,的确是真的,”说到这里,林微云不禁低眸垂下浓睫,轻轻叹了口气。女人的声音绵延而悠长,低回深邃,余韵寥寥。陷入回忆如梦似幻的缓慢语气里,有一种成长蜕变,再也做不成纯真孩童的自嘲怜悯,和一份成熟溃烂,永远回不去青涩时光的无端感伤,“没错,我以前的确是不相信,甚至是还很鄙视,这些所谓的天意命运,因果循环之类的东西的,总觉得它们都是无稽之谈,荒谬至极。可是现在渐渐地,不止这些东西,其实还有别的很多很多,曾经我都不肯相信的东西,如今却都,一件一件地相信了。”
恍惚失神的那一刻,姚雪忽觉左手手掌的一指指尖猛然向她袭来了一阵,微妙难言的刺痛感,那感觉从她的皮肤,到她的血管,从她的肉隙,到她的骨缝,在她的身体里,一圈一圈地流散荡远,扩展蔓延,最终一举涌上了当她面对林微云时,那一片最不设防的柔软心间。而下一秒她便看到,眼前的爱人正目光如水地温柔凝视着她,里边有那么那么多绵绵似雪千重如山的巨大深情,如今都缓缓流了进她现在,盈泪凝霜的朦胧眼睛。
也许她们之间还存在着一纸之隔的千言万语未曾得说,然而那些东西此时此刻,却也都无须再讲,无需再提。两个女人之间的感情,没有yù_wàng,也无关yù_wàng,只有一颗最柔软,但同时,也最坚韧的心。那是唯有女人,才独有的韧性。
“……你明白了吗,雪雪?”半晌,林微云放开姚雪的指尖如此轻声一问,余光又不露痕迹地斜视瞟了眼正躁动难耐地窝在庄景玉的怀里,左顾右盼心焦火燎地等着他的“水水”的小不点儿子,随即美人一笑,自问自答,语气轻浅得近乎叹息,但却异常笃定,“──你明白的,雪雪。”
是的,她明白的。她明白了。
姚雪再没有傻到去追问林微云,究竟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改变的原因。因为话已至此,原因已经很明显,再明显不过了,不是吗?当一个女人需要维持一个家,一个被她所视若珍宝,珍贵珍惜的,独一无二的家,那么所为之付出的任何努力,再多,也不会嫌多,而可能会威胁到它的丝毫不安,丝毫,都已经太多太多。
因为从来只是细水,所以唯愿,一生长流。
庄景玉怀里的小玉哲忽然不知为何大幅度地动了动身子,而与之随起的,则是从前方大门处一路传来的,人群们渐渐拔高接近鼎沸的喧哗与骚动声。林玉哲的大半个身子都几乎要爬到庄景玉的胳膊肘外去,整个人已经往下掉出去了一半儿,那势头庄景玉简直拉都拉不住。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这是?一圈子几个大人皆是无比好奇地往小玉哲和人群们关注围拢的那个方向遥遥望去。
于是那个光芒万丈艳彩四射,美得几乎令人屏住呼吸忘记心跳的熟悉身影,就这么清晰无误,闯进了众人的眼睛。
小玉哲明显是已经给看傻了,声音呆呆的:“好、好漂亮的哥哥啊……哲哲、哲哲喜欢他。”
能在宴会上造成这种万众瞩目举世无双的轰动效应,能让天真无知的小孩子只凭外表相貌就近乎失魂入魔般地喜欢着迷──来的人是,当然也只有是,那个传说中的,林烟而已。
林微云看到林烟来了终于长长舒了口气,而后一把揪住自己儿子的耳朵将他扭正身体,开始为这小东西的未来教育而深刻担忧起来:“果然是个小色胚子。”
不过……这到底是遗传了谁啊!明明她和庄景玉都那么正派传统啊!
往夏如烟(二十六)
今夜的林烟相当出人意料,但反倒更加夺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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