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真真被胤禩猜了一个准,他哪里知道一个舞还有这么些渊源,但身为九五之尊已经在众位王公面前准了,便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于是开口命道,“菀贵人,你就舞上一舞吧?”
菀贵人没辙,只得领旨。幸而她有一众好姐妹,只见沈贵人起身请命为菀贵人抚琴并求皇帝准许安答应高歌助兴。甄嬛颇为感激的越过胤禩头顶看了看沈眉庄,而后忽地转身向皇帝伏了一伏道,“回禀皇上,以往惊鸿舞皆为独舞,臣妾想请廉妹妹共舞,请皇上恩准。”
胤禩听了险些没掀了桌子,心道:老四,你要是敢让爷献舞,看爷不弄死你。但皇上还没来得及开口,皇后便颔首笑道,“这样甚好,双人和舞,即不冒犯先皇后,又别出新意,廉贵人你就陪菀贵人一同舞来吧。”
皇帝本是想阻拦的,但皇后如此说了,胤禛也觉得并无大碍,瓜尔佳氏毕竟乃后宫妃嫔,为帝后献舞也不算辱没了他。更何况一想到这张脸配上舞姿,胤禛即使紧绷着一张老脸,也有些笑意露出,心道:若是舞得好,朕要天天让瓜尔佳氏只舞给朕看。
见皇上没有否认,胤禩自知推拒无望,便只能被菀贵人携着到偏殿更衣。
入了偏殿,只有两位贵人与方若及槿汐在场,甄嬛这才拉住胤禩双手道,“多谢妹妹救我。”
胤禩瞧着她一脸歉意,明白她这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两人相伴,怎么说也是破了曹贵人此局。但甄嬛哪里能料到一个上三旗出身的满族秀女内里却是个活生生的爷们,胤禩即便是脑能通神,此刻也是断然舞不出来的。
胤禩几乎被气得七窍生烟,在屋中踱了几步,突地有了主意,他转身让甄嬛先行更衣过去,承诺自己会在她舞中半途而入。
家宴殿内,甄嬛一身玫粉长裙,伴着沈贵人的琴声与安答应的歌声翩翩起舞,飘逸婀娜,颇具美态。然而美则美矣却全无新意,而甄嬛步步谨慎生怕失敬于先皇后。
索然无味之时,殿门倏地推开,一道清脆笛声悠扬飘来,随声而至的正是胤禩。
只见胤禩一身品月色的长衫,头饰全无、妆容尽退,长发系于脑后。而他手上一管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竹笛,却是荡涤悠远,催人动情。
甄嬛定身瞧了胤禩一眼,随后便随着笛声再度翩然而动。轻盈缥缈的身姿,仿佛一瞬间有了魂魄,于云曲中飘来摆去,如花间精灵,如乱雪萦风,简直美不胜收。
一曲完毕,全场静谧。
若说皇帝是被廉贵人笛声深深所吸,那侧旁几位王爷福晋无一不心中讶异。
这位廉贵人坐得远,王爷哪里看得清楚。方才推门而入的当口,老十险些就要起身喊“八哥”了。而怡亲王本是病歪歪的斜在那里,也是一个激灵坐直起来。
和胤誐不同,胤祥可不敢直勾勾的盯着贵人看,而是用余光观察着皇帝神情。他记得几个月之前,当听说皇帝册封了一位廉贵人之时,就觉得这个“廉”字深意无限,但可惜这瓜尔佳氏没落得很,无处打听这位贵人的形貌举止,只知乃是皇帝新宠。而如今见了,总算是明白了皇帝心意,这贵人一副清素装扮,长身玉立,简直与年轻时的八哥别无二致。
皇帝毕竟已经习惯了胤禩的样貌,很快便镇定下来。而旁边老十那火辣辣的双眼,他如何看不到,就连胤祥那遮掩再三的眼神,皇帝也是看了个一清二楚,心里已经把这仇记下,于是轻咳两声,赞道,“唐玄宗曾于诸王面前称梅妃‘吹白玉笛,作惊鸿舞,一座光辉’,朕觉着今日之景不逊古人。”
这一劫总算掀过,胤禩与甄嬛相携回了位置。只见华妃忽做悲怆之态,引得皇帝细问缘由。
华妃起身以梅妃为引,念了《楼东赋》一段,一句,“奈何嫉色庸庸,妒气冲冲。夺我之爱幸,斥我乎幽宫。思旧欢之莫得,想梦著乎朦胧。”倒是与年氏此间形状颇为帖似,我见犹怜,可见思君之情缱绻深长。胤禛想着年羹尧的用处,再念着上一世年氏的温柔体贴,便许诺她会去清凉殿看望。
于是这一场公主生辰,可谓是各的所需。有曹琴默这个军师在,华妃总算是在屡屡挫败之后得了皇帝几分怜悯。而胤禩在席间大出风头,老十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怕他不把自己当回事。
但也有胤禩不想要的所得,便是皇帝连着两夜都宿在万方安和,胤禩避无可避只能不甘不愿的辗转承欢。
功夫不负有心人,又过了两日,敦郡王的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再度进了园子,正去了皇后的桃花坞说话。
胤禩一得了消息便携了方若到园子里逛了,在离皇后宫室颇近的林荫窄道上迎面碰上了敦郡王福晋。
“廉贵人好,这大热天的怎的在外面站着?”敦郡王福晋于此地见到胤禩并不觉意外,于是极为熟络的上前说话,但脚步却停在两步开外,颇有些不敢近前。
胤禩当然明白她的尴尬,自己身为十福晋的大伯子,此刻却要以后宫女眷的身份相见,也真是命运弄人。
但要事为重,胤禩硬着头皮凑上前道,“福晋安好,这会地气正热,我也正要回去。福晋这会子出去也是挨热,不如到我那里坐坐?”
敦郡王福晋当然顺水推舟,随着胤禩到了万方安和。
刚喝了两口冰镇的梅子汤,胤禩便从软榻里侧将一笸针线拿出,拾起那只尚未绣完的荷包摆起了样子。
博尔济吉特氏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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