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迹晕晃晃的走过去,准确无误的将酒杯夺下来,“别灌了,人都趴了。”
傅聪晕乎乎的睁着眼皮,人往下缩,缩到地上,沈迹夹住他的胳膊,将人提起来稳妥的固定在塑料椅中。
沈迹笑嘻嘻的拍两下他的脸颊,手上混着油脂和啤酒,“聪哥,别乱动,地上凉。”
傅聪醉兮兮的拽住沈迹的胳膊,眼睛鼻子糊上去,哭了,嘴里囫囵不清,“妈,我的妈妈呀,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林超大笑拍掌,笑得肚子里的啤酒都要倒灌而出,“他把你当成他妈了?”
沈迹用力抽出手,傅聪拽得更紧了,一个劲儿的嚎啕大哭,悲情哀怨的叫妈妈,烧烤摊老板看奇葩似的看他们。
沈迹感受到粘稠的东西沾上他的胳膊,黏糊糊的,像海洋动物的皮,他紧紧皱着眉,忍住了抄啤酒瓶打他天灵盖的冲动,好声好语的安慰,“聪哥,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有泪不轻弹。”
傅聪哭得更大声了。
沈迹大度的让他拽着,心想着打不得,毕竟是大舅子。
整条街没几人,就那烧烤摊还支着塑料棚子,一个大灯泡挂在顶上,发着暗沉沉的光,吸引飞蛾蟑螂。
人笼在灯下,孟玺走近了,就看见傅聪抱着沈迹的胳膊,哭得鼻头和眼睛一样红。
就沈迹一人还正常的坐着,闲出另一只手,忙不迭给趴在桌子上的林超递酒,林超软趴趴的举起酒杯,孟玺撞进视线里,他乐呵呵的傻笑,“哟!这不是傅聪她妹吗?”
沈迹慢悠悠的回头,孟玺已经走到傅聪旁边,她叫了声哥,傅聪喝得迷迷糊糊,回话是不可能的。
“妹子,来,喝杯。”林超踉跄的起身,没撑起来,重新跌倒椅子里,又再次站起来,冲着孟玺走过去。
“我不喝酒。”孟玺摆摆手,后退两步,站到傅聪身后去。
“来都来了,怎能不喝一杯。”林超走s形步子,扶着桌沿挨近孟玺。
孟玺抱歉的笑笑,手心捏了一把汗,“我真的不喝酒,我酒量不行。”
“不喝,就是看不起我。”林超态度强硬,眼看离孟玺一米多远了,沈迹凭空伸出手,朝着林超的大腿掐了两下。
林超疼得瑟缩一下,嘴上哎呦一声,“沈迹,你他妈干嘛呢。”
“超哥,别人都说了不喝,你强求个什么劲儿呢!”沈迹支起身子,把人往后轻轻的一推,林超连连倒退几步,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坐地面。
“沈迹,老子要跟你绝交。”林超坐在地上,手指指着沈迹撒泼。
沈迹伸出长腿,天长地远的踢他一脚,“闭嘴,臊不臊皮啊。”
这头,孟玺去拽傅聪,傅聪紧紧抱着沈迹的胳膊,像长大的孩子舍不得母亲的臂弯。
孟玺去解他绕着沈迹胳膊的手,用力的扳开,没成想傅聪喝醉了,力气还这么大,抱着沈迹胳膊的手死死的扣着,像打了死结似的,孟玺一个用力脱手了,手背拍向沈迹的腰侧。
沈迹腰一疼,眉梢绞着,回头看她一眼。
孟玺眼里拘着一片清醒的水,他眼里灌了滩浓烈的酒,水抵着酒,酒绞着水。
到头来,一团清澈见底。
沈迹耸耸肩膀,醉眼朦胧,“扶我起来。”带着点沉沉的酒意,声线喑哑。
孟玺偏过头,酒气喷在她侧脸,僵硬了半边。
沈迹见她不动,抛出橄榄枝,“我说你脑壳怎么笨呢,我起来了,你哥也跟着我起来了。”
被人说笨的孟玺脸上五颜六色,咬着唇,没信他的话。
沈迹右手掌着塑料椅,撑起身子,奈何傅聪拖着他另只胳膊,他全身都泡着酒,软绵绵的使不上力,一动脑袋就更昏了。
他甩两下头,抬起空闲的胳膊,“孟玺,听话。”
他唤她终究是不同的,带着点柔软,特意的温柔。
只一人。
“来这边,扶我起来。”沈迹又说了一遍。
孟玺听他声音更低了,看他眼里醉蒙蒙的,没好气的站过去,不言分说直接拎起他的胳膊。
他胳膊上的肉紧实,火烫一通,她的手微微带着凉意。
此时是九月末,入秋了。
她费劲儿的提起人,沈迹配合她努力的样子,她见这人完全是块重石,沈迹凑近她耳朵,“你再这么拎下去,我胳膊都要废了。”
一股浓浓的酒味兜头罩下,孟玺呼吸之中,酒味烧着鼻子。
沈迹抻直手,一把揽住她的肩膀,紧紧箍住,笑得眉眼要开花了。
孟玺身子一偏,斜着半个身子,左肩压块重石,她默不作声的直起身,承受住了沈迹的重量。
沈迹左胳膊使力,拽起傅聪,傅聪顺从的站起来,他再抽不出力气使了。
“他呢。”孟玺看向爬也爬不起来的林超。
“他呀,他有人捡。”沈迹打了个酒嗝,决定不管林超死活了。
孟玺扛着沈迹的重量,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傅聪抱着沈迹的胳膊,弓着背,三人的走路姿势个个奇葩,幸好街上没人,就亮着路灯。
两人紧紧挨着,两道影子筑成一道光影。
孟玺实在无法忽视那只烫人的手,“你家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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