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兴脸上夸张的表情收了收,特意压低声音,微怒,“这小子又想做什么?”
陆嘉平无奈,“远儿是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和分寸,他想做什么,便由着他去好了。”那天陆修远说过的话,过后陆嘉平仔细反思过,自己的确是不该继续这么束缚着他,否则不让他出去闯闯世面,很多东西他一辈子都不会懂。
陆嘉兴急了,“大哥,你莫不是被这臭小子给说服了?怎么前后态度都不一样了?”
陆嘉平斜他一眼,“远儿都二十老几的人了,你能管他一辈子不成?”
“只要他乐意,一辈子就一辈子啊!”陆嘉兴挺挺胸脯,长辈姿态十足,轻哼,“反正咱们管他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陆嘉平揉揉额头,“老古董。”准备走开。
“哎老大你别走啊!”陆嘉兴一把抓住他,“这话都还没说清楚呢,你做什么要同意远儿去北燕?”
陆嘉平只好实话实说,“先前他提出来的时候我不同意,便只好放出条件,说只要他有本事治好双腿,就让他去。”
“这这这……”陆嘉兴噎住,没话说了,一口气堵在喉咙口。
陆嘉平继续道:“再说,咱们管他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放开手了,被困在轮椅上二十年,他想做的事情可多着哩,哪是你我这样健全的人想得到的,由着他算了,我相信以远儿的智慧,不至于轻易就在谁手上栽了跟头。”
听陆嘉平这么说,陆嘉兴自然是无话,闷闷地说:“既然大哥已经拿了主意,那我便不管了,只是三弟那边,是否需要找个机会通知他一声?”
“嗯。”陆嘉平点点头,“我会托人找机会给他透个底的。”
由开初的费劲到现在的行走自如,陆修远适应得极快,心头高兴,便连园子里的花香味鸟叫声都变得新鲜起来,一个人在小院里溜达了好几圈。
宛童脸上全是笑,就那么傻傻的看着自家少爷像初学步的婴孩那样对一切能通过走路去够到的东西充满了好奇和新鲜感,或是在花圃里掐朵花,或是站在琉璃鱼缸旁边逗弄里面的红尾鱼。
总而言之,这样的少爷就好像获得了新生,灵动有生气,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
“少爷。”站了一会儿,宛童忍不住出声,“该吃早饭了。”
“就来。”陆修远碾碎手中的娇花,快步朝着游廊上走去,想到了什么,又道:“这样吧,让人把早饭都送到白公子院儿去,我今天早上在那吃饭。”
“好。”只要少爷能高兴,宛童是不会轻易质疑主子决定的。
金鸥一大早就把陆修远恢复的消息告诉了易白,然后就看到自家主子那万年不变的淡漠脸上竟然诡异地浮现了满足的笑容。
金鸥很是纳闷,一个外人而已,至于么?
当然至于,因为这不仅仅是易白在毒术研究上更近一层的表现,还是他亲手救了兄长的天大喜悦,完全掩饰不住的。
不多会儿,听到外头有人来,金鸥先一步走出去看又进来汇报,“主子,是陆少爷要过来陪您吃早饭。”
“哦。”易白淡淡地应,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心里早就期待着能看到陆修远走路的样子。
等下人们把早饭都摆好,陆修远才缓步走来。
一进门,易白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
陆修远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了?”
“感觉如何?”易白问。
“感觉…像是重新活过来了,对什么都充满了希望。”陆修远眉眼间掩不住的愉悦,亲自给易白盛汤,“你呢?若是哪里不对劲了,一定要及时说,我也好想法子。”
“我无大碍。”易白垂下眼眸,他身上处处是病,都习以为常了,说不说都是一样的,能想到什么法子?
“我爹已经同意我去北燕了,你挑个日子,咱们就启程。”陆修远道。
这双腿终于能走出南凉了,他一定要去北燕,去看看当年把他娘骗得那么惨的负心男人家国是什么样子的,他的后代都有些什么人,又或许,能借着自己在北燕的那一部分势利让他们吃点苦头?
“可以的话,我想明天就走。”易白道,多浪费一天的时间,他死的几率就大一点,时间紧迫,可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行,你说明天那就明天。”
陆修远想都不想就答应,这让易白有些讶异,“你都不问问我为何这么急?”
陆修远淡笑,“既然早晚都要去,那么明天走与一年后走又有什么分别?”
易白默然,似乎是这么个理。
——
当天晚上,陆家设宴款待了易白这位“贵客”,好在除了那么几个关键人物,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是谁,否则这么暴露容貌是很危险的。
之后,陆修远又去了书房把柜上的事务与陆嘉平彻底交接了一下。
末了,陆嘉平嘱咐他,“远儿,要记得回家。”
这话说得,直接让陆修远酸了鼻尖,“舅舅放心,我还会回来的,毕竟,陆府才是我的家。”
“嗯,去准备准备,明早天一亮,我亲自送你们出城。”
陆嘉平果然说到做到,五更天不到就起身。
陆修远则是一夜未眠,或者说,他其实有点小兴奋,一想到自己终于能靠着双腿去北燕那么远的地方,他一个晚上就不断地幻想着北燕的这样那样,总而言之,对那些东西充满了未知的好奇。
而睡得最好的,当属易白,他这个人心态很沉稳,虽然在金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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