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传下来另一道圣旨----追封韦昭仪、已经身故的昆昭仪为韦妃、昆妃,丧仪按贵妃制。白昭仪封为德妃,以示抚恤。乔美人揭发真相,使作恶者得到应有的惩罚,特越级晋封乔昭仪。此外,将由国库拨银为碎玉教兴建祠堂,使其得享香火供奉。
我心中对越婕妤的愧疚长久地纠缠着我。
我觉得乔昭仪对越婕妤出手太过毒辣无情,但她此行也都是为了救我,让我想责怪又不能责怪。
而我们欠越婕妤的这一笔天大的账,虽是乔昭仪欠下的,但终究是在我的头上。
从此以后,越婕妤和她全族人的性命,都将是我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
据说,当日乔昭仪揭发越婕妤之后,我被从天牢里放了出来,高热久久不退,好几个太医都表示无能为力。而项广白守了我两天两夜,用尽一身医术才侥幸从阎王手里把我抢回来。
而后,足足半年,我没有出过寝殿的门。
我足足等了半年,翠雪才终于肯放我去院子里呆会儿了,江轩眉为我放好软椅软垫和羊毛毯子,幼青则为我备好了滚烫的参茶。
如今已经是秋天了。我静静地看着变黄的柳叶从我的宫殿外面掉落飘零到我的院子里,而我如今已经虚弱敏感到看到飘动的落叶都会感到惊惧害怕。
我盯着自己的手看,我的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皮肤苍白到灰暗的地步,瘦的骨节突出,仿佛一掰手指就会断。
我的头发简简单单地挽着,一身颇有春意的烟绿衣衫与秋日的萧条景象格格不入。
风吹动我的发丝,一下又一下击中我的太阳穴,让我感觉有些头疼,我不禁皱了下眉,而江轩眉就立刻把我轻轻横抱起来,我又被抬回寝殿中去了。
我苦笑:“我只是皱了下眉而已,你又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江轩眉一边放我躺下一边说:“娘娘现在还没完全康复,当然要格外小心身子,不能太勉强自己,扛不住了就该躺回去休息。”
我自嘲道:“可我都躺了半年了,再不让我出去,我可就真的要疯了。”
江轩眉握住我手温柔地说:“娘娘再忍一忍。娘娘想听什么,我给你唱,想看什么我给你演。”
听他此言,我心中稍觉温柔平静了下来,轻轻摸了摸他的下巴,温柔道:“胡茬都长出来了,你整天整夜的都在我身边照顾我,也不知道照顾一下自己。去休息一下吧,我这里没事的。”
他摸了摸胡茬,仿佛才注意到自己的样子似的,随即说道:“我去净面,很快回来。”
“我是在让你去休息。我这里没事的,你别一直照顾我,要是把你累坏了怎么办?”
“我没事,等我,我很快回来。”说完,他便转身急匆匆地出去了。
“娘娘,喝药了。”江轩眉刚出去,幼青便端着药进来了,我看着那一碗苦药,心中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郑则把全皇宫的珍稀补品都堆进了我宫里,让幼青每天按照太医的药方煎给我用。
项广白翻了好些医书,一门心思地想要治好我久久未愈的膝盖,因此也塞给幼青好多好多药材和古古怪怪的秘方,并嘱咐幼青一定要看着我喝下去。
任浩昌派了许多手下走遍了许多地方,几乎访遍全天下的大夫,采了成筐的山参雪莲,源源不断地让游宏给我送过来,并让江轩眉督促我一定要都吃光。
于是,我现在每天要喝三大碗奇苦无比的药。天知道他们从哪搜罗到那么多难喝的东西的,难喝到让我我现在连饭都没胃口吃。
此外,英素衣不知道从哪弄了个传说中的“扁鹊偏方”,搞来一包奇奇怪怪的药引,其中包括小儿胎毒、牙齿虫什么的,幸得被我多番以死相逼,她才放弃了让我吃“扁鹊偏方”的念头。
我真不知道,这样的关心我是该高兴还是该哭泣。
我喝完药后,幼青便拿着碗离开了寝殿,赶着给我煎下一碗药去了。
翠雪当初被我的病吓到几度昏迷,人更加憔悴下去,整个人总是恹恹的,被我好不容易赶回她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江轩眉去净面也还没回来。
寝殿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注视着窗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废人。
我最后一次见到贵妃的时候,贵妃要我“安宁幸福”、要我替她“做一回自在的人”、要我替她“看看人间好景色”。
这些我都没做到。
终究我还是变成了另一个她。
“唉。”一个女人的声音叫我,声音的主人同时肆无忌惮地推门而入。
英素衣依旧神采奕奕,依旧是这后宫里最美最得宠的女人,她径直走近过来随意坐在我的床边,递给我一张纸:“这个药方你试试。”
“我不!”
“这不是我自己找的,是项太医给我的。刚刚项太医来给太子和元青请平安脉,就顺便把这个药方交给我让我给你送过来,说让你再试试这个。”
“哦,好吧。”
项广白守我的那两天两夜我一直昏迷,后来他每次诊脉也都挑我睡着的时候偷偷过来,至于这么多张药方他不是给翠雪幼青就是给英素衣,总之一次都没有让我见到他的面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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