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日来,除了蛮族,他总是想起顾言蹊。
想起对方在那个冰冷漆黑的夜晚,从黑暗走入火光,将他带出那片死亡的山脉。
若是他站在这里,又能想出什么样的计策。
余光看到何正戚,心下那蠢蠢欲动的苗头又被掐灭了。
顾言蹊是何正戚的妻子,他就算是亲王,也没权利干涉对方的家务事。
“明早蛮族进攻之前,我们最多只能把第三道栅栏修好。”穆璟的注意力重新放回面前沙盘之上,“不过蛮族的主力两日内必至,他们又掌握了对付栅栏的方法,我们不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上面。”
“城墙上必须安排足够的守卫力量。”
蛮族善于野战而不善攻城,可与大庆交手百年,怎么说也积攒了不少经验。
这将是一场苦战。
说不定明日日落后,他们就无法站在这个房间里了。
议事厅一片沉默,众将面面相觑,却想不出有什么逆转眼前局势的办法。
“为什么不去问问顾言蹊”
少年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众将循声看去,却是仲文琢。
仲文琢乃是今早加入到战争中的,他虽年少,却勇猛异常,带着穆璟派给他的五百士卒硬是守住了第三道防线。
如此年轻的猛将,未来成就必定不低,他们是绝无轻视之心的。
可仲文琢说出口的这个名字却让所有人心惊。
刹那间,议事厅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落在了穆璟身旁的神武大将军身上。
只见这位大将军脸上的怒意掩都掩盖不住,若非顾及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怕是要当场出手。
“顾夫人并非军中之人,恐怕不好c-h-a手。”连忙有人打了和场。
仲文琢哼了一声。
穆璟拧着眉头下了命令:“此事不必再提。何将军,明*你率领五千将士守住南门。文琢,你带着井千户等五百士卒,负责在南门掩护从防线撤退的士卒。其余诸将,第三道防线就交给你们了。”
“是”
何正戚带着一身血气走进了小院。
他一抬眼就看到顾言蹊那间房里仍亮着油灯,不由冷哼一声。
亲卫将他沾血的战甲脱下,正要拿走,口中突然发出惊异之声。
“大将军,这里有一封信。”
信
这个时间了,怎么会有人送信
何正戚快步走过去,果然看到桌上放着一封牛皮纸包好的信件,信封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写。
他抽出信纸,便见满篇瘦劲字体映入眼帘,颇为悦目。
何正戚不由得读了下去,他的目光先是散漫,而后认真,最后竟是满脸狂喜。亲卫正看的奇怪,却见对方又将信合起,思索片刻,勃然大怒。
大将军这是着魔了吗
亲卫不由吓了一跳。
何正戚捏着信,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不是叫人看住夫人,不准出房门一步吗”
顾言蹊正拿着书,在油灯下细细研读,忽的听到门扉被重重推开的声音。
何正戚怒气冲冲的走到他的面前,啪的将一封信拍在了桌上。
“你怎么敢进我的房间”
顾言蹊的目光落在信纸上:“夫君不喜欢这上面的内容吗。”
“住口”何正戚暴怒,“谁准你叫我夫君”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烛火下的那男人的脸上闪过暗淡之色,但旋即,那变化便消失了。
男人继续用叫人讨厌的声音道:“言蹊乃圣上赐婚,大将军明媒正娶的夫人,这一声夫君,又怎么叫不得了”
“此中内情你心知肚明”
“但将军就没想过顾言蹊是心甘情愿嫁过来的吗”
顾言蹊颤抖着高声道。
房间里忽的只剩下两个粗重的呼吸。
顾言蹊的胸膛不断起伏,烛火之下,他的脸色仍不好看,嘴唇泛着青紫色,只有一双黑亮的眼睛死死的看着何正戚,仿佛蕴藏着无数话语。
最终他狠狠闭上了眼睛。
何正戚心头猛地一跳。
“战事紧急,我不欲与将军争辩,但这封信”顾言蹊的声音恢复了冷淡,“这封信是关系到守城的每一名将士,大将军你无权独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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