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吃你的吧!”
事实上,柳千树已经七分饱了。她放下筷子,手肘撑在桌子上,郑重地对宴景然说:“一件事。”
“嗯。”
“你要是有什么心事,烦心事也好,那些过不去的难关也罢,你都可以告诉我。”
“你干嘛这么问?”宴景然抬眸,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注视着她。
或许是错觉,柳千树感到她的眼神过于温柔。
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眉心一蹙,突然站起来:“你别这样!”
“我怎样?我煮一顿饭我做什么了?”宴景然有气无力。
柳千树心虚,意识到脾气有些冲,于是抚着桌子坐下来,低声说道:“你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什么感觉?”宴景然拿着筷子扒拉碗里的米粒,无精打采地,也没有抬头看她。
“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因为你整个人都不对劲。”
“哼,那是你太久没回来了。”
柳千树愣了一愣,垂下眼眸:“对不起。”
“你最近……怎么老爱往医院跑?”
“你怎么知道我往医院跑?”
宴景然搅动米饭的筷子一顿:“我问的,去酒吧找过你。”
“咦……”柳千树侧了侧头,“你去酒吧找我他们怎么都没告诉我?你问他们的?”
宴景然轻咳一声:“嗯。”
“问谁的?”
“你不要像审讯犯人一样!”她蓦地抬起头来,眉眼揪在一起,显得焦灼而无助。
柳千树惊讶地握住桌角:“我没有。”
“你吃吧,吃完收拾干净。”宴景然说罢,丢下筷子站起身。
柳千树喊住她,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问道:“是因为以前的事情吗?”
宴景然蓦止步步,回过身来:“以前什么事情?”
“你的过去……你放在房间角落里的那堆信件和照片。”
“你看过了?”
“嗯。”
宴景然疾步走来,柳千树条件反射地从椅子上跳将起来,跑到墙角边,解释道:“我不是故意,我无意中看见,很好奇!特别好奇就看了!”
“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一个人的名字,两个人的照片和纸条!”
宴景然垂下头颅,呆呆地望着餐桌:“还有呢?”
“没了。”
“你没推导出什么吗?”
“有。”柳千树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看到她抬头,她对上她的视线,“那个叫彧骁的人,我是亲生父亲对吗?”
沉默一瞬,“沈彧骁。”宴景然启唇,“你父家姓沈。”
柳千树点了点头,不知为何,眼眶有些发酸。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带着靠近受伤的人的试探与安慰,慢慢地走到宴景然的身旁:“所以,你是在怀念过去吗?”
“有用吗?”宴景然说,眼珠子布满了红色血丝。
“你想过找他吗?”
“找了,没找到。”
“你相信他是……把你抛弃了吗?”
“他不是把我抛弃了,”宴景然带着难以掩饰的悲伤说,“他是连同你一起抛弃了。我给他寄过一封信,告诉他我怀孕了,那封信之后再没有回信。”
“你有没有想过,他根本没有接到那封信?”
“怎么可能?”
“你把信寄到哪里了?”
“寄到他的工厂。”
“为什么不寄到他的住处?”
“他住在工厂。”
“万一他已经不在那里工作了呢?”柳千树假设,“信件原路返回,途中丢失了;或者被什么人捡了去,也不一定不是吗?”
宴景然发愣地看着她,嘴角蓦然现出一丝苦笑。
她甩开脸走到一旁,扶着墙壁摇头道:“不可能的千树,你太天真。人世间很多事情都很简单,无非就是爱与不爱,可你就喜欢想太多。他不回信,你想方设法地帮他开脱解释,你以为我没有吗?我一开始也是这样。可是慢慢地,我放弃了。看开了,没了就没了吧----好歹,我不是孤身一人。”
“我只是不希望你难过。”
“我知道,我不难过,我只是偶尔……会想。我太闲了,闲得慌;可我又懒,懒得做事,我每天就坐在家里胡思乱想,我是闲出病了!”
“你闲出什么病了?”柳千树往前迈上一步,站到她的身后。
宴景然急忙擦干眼泪,改口道:“我是在比喻,比喻现在的状态就跟病了一样。”
“要不出去走走?”
“去哪儿走?”
“公园,或者其他地方,现在不是快春天了吗?我们可以出去散散步。”
“你不是没空吗?”
“我白天有空。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总是表现出一副不想看到我不想让我回家的样子,我才不敢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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