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笑道:“若有旁人知了,莫怪我拉元静入水。”
柳妃面上像是在说笑,握住严氏的手却越来越紧,一眼不眨地盯着严氏的神色。
严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坚定道:“老身发誓,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
柳妃点了点头,缓缓将手松开。
早年间,为得荣宠,她动了息肌丸的心思,知道元静家里从医,便从她口中套出了息肌丸的配药。
她是个极为聪明的,只听一遍就熟记于心,只是宫中诸事不便,药方不得齐全,纵是如此,也叫她配的八九不离十。
然皇上宠她,并不只是因她貌美,还有她平庸的家世,且一直无子嗣,对朝堂之上无半分威胁,与她一起,反而最为舒心。
但现如今,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常常相伴,岂能不知,按照玉京的规矩,若是皇上驾崩,那她这个没有子嗣的宠妃,便要殉葬。
她不甘,她不过三十,凭什么去死。
无论如何,她要尽快得子,哪怕不得出生,只要在那宗本上记上一笔,便可得安稳。
见严氏表情阴郁,柳妃直接将话摊开来说。
“眼下这事,不仅不能败露,还得做成。若是败露的话,你,元静,包括元小芫,都会与我一损俱损,横竖都是个死,有相熟之人陪伴,也许路上不会寂寞。”
严氏哑声道:“若老身能力有限,不成呢?”
“不成?”柳妃细长的眸子瞬间一沉:“这钟乐宫,我还是做得了主的,我瞧小芫那孩子很是乖顺,留在我身边伺候倒是挺好,我向来用人用惯了,便舍不得换,也许……”
后面的话,不用柳妃说,严氏也知晓,若是不成,那元小芫便会被柳妃一直留在宫中,也许她随意找个岔子,就能要了元小芫的命。
“娘娘!”严氏噗通一声双膝落地,泪水早已浑浊了双眼,哀求道:“那孩子是个苦命的,幼时便丧了双亲,念及她叫您一声姑母的份上,放过她吧……”
“苦命?”
柳妃厉眼生红,一把揪住严氏的衣襟,颤声道:“我的苦又有谁知晓,她姑且有你宠着,有元静疼着,我呢?”
“娘娘……”严氏握住她冰凉的手。
柳妃抬起眼,将泪水生生憋了回去,良久后长长出了口气,道:“你带那孩子入宫的目的,我是知晓的,若是你将事情做成了,我不但会让她在栾京得一个好名声,还会想法子,从陛下那里给她求个身份,让她风风光光大嫁,不论嫁至何处,都不会有人敢欺她。”
第六章
严氏回来时天色已是黑透。
元小芫发现祖母脸色有些不对,换衣时,后背竟然被汗浸湿透了,她还以为是推针时累的,忍不住埋怨了几声。
“祖母肩上还未好,要不明日与娘娘说说,娘娘看起来是个温和之人……”
“住口!”严氏斥道:“那是宫中的娘娘,不可背后妄议!”
元小芫顿了会儿才回话:“孙女知道了。”
从她记事以来,祖母从未用这般语气训斥过她。虽不知祖母发火的原因,但却猜得出背后一定有事,且事情不小,祖母既然不说,自是有她的道理,她便不必多问了。
望着正在铺被,默不出声的元小芫,严氏暗暗叹了口气。
一连数日,严氏白日里都泡在柳妃的殿里,元小芫很少得传见,平时都在自己院里待着,好在柳妃指了小穗那宫女来照顾她,有个人说话,她才不至于闷出病来。
只是不知祖母怎么了,每日回来都是愁眉不展,有时一夜辗转,嘴里碎碎念着各种医理的事,元小芫也不敢多问。
想着已过半月,若是回了柳府,姑母问起在宫中学礼之事,她好歹也能说出一二,便时常向小穗讨学些宫中的礼数。
别看小穗年只比元小芫长了一岁,进宫不过两年多,可懂得东西不少,对元小芫知无不言,不光是说礼数规矩,聊着聊着话匣子说开了,便什么都讲些,什么后宫有几个妃,有几个皇子公主,哪些个皇子在外建了府邸,那些个还在宫中。
小穗说话很有一套,明面里绝对不会告诉元小芫谁得宠,谁不受待见,但话从她口中说出,但凡动点脑子便能听出其中的意思来。
元小芫没有刻意去记这些,这本与她就没有关系,只当是听个闲话打发时间。
二人正在院子里喝着茶水好不惬意,外面匆匆来了个宫女。
“元姑娘,柳妃娘娘传你去丽华苑。”
小穗回话:“诶,我帮姑娘收拾一下,马上就过去。”
按理来说,得了娘娘的传见,理应立即前去,小穗却摇了摇头,连忙带她进屋梳妆。
丽华苑是专供后宫听曲儿的地方,时常会见到几个相熟的妃嫔们,一道听戏。
柳妃在此地传见元小芫,想必是拉她见人。
横竖是柳家的人,若是没有梳理得体,丢了柳妃的面,那小穗也免不了责罚。
小穗手极巧,动作又麻利,不过一刻钟,元小芫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尤其是再穿着那件上好的粉白色云锦裙,整个人就如同一株盛开的莲花。
“姑娘瞧着真是让人艳羡,稍微一打扮,就如此清秀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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