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尧欢不禁面露难色:“这……”
宋卿鸾心下了然,暗暗冷笑一声,抬眼朝小全子使了个眼色。
小全子会意,立即出言提醒道:“圣上,您今日的药还没喝呢。”说着传来宫婢端上药碗,宋卿鸾抬眼瞧见那药汁漆黑,不由皱眉道:“看着便苦,朕喝不下。”果然见段尧欢接过药碗,来到她身旁俯身劝道:“药怎么能不喝?圣上该懂事了。”
宋卿鸾伸手搂住段尧欢脖颈,撒痴道:“可是真的很苦。”
段尧欢便笑道:“那我陪你一起吃苦,先喝上一口,余下的再由你来喝,好不好?”
宋卿鸾缠绵地吻住他的嘴唇,分开时带了点难舍难分的留恋,慢慢地道:“好。”
段尧欢于是舀起一勺汤药送入口中喝了,果然很苦,却也并非难以忍受。笑着将药碗递给宋卿鸾,他正要哄她喝下时,却忽觉一阵天旋地转,一下子跌倒在地,连药碗碎地发出的清脆声响也变得模糊起来。却分明看见宋卿鸾淡定自若地拿起对面酒盏慢慢地喝了,转过头来对他温柔笑道:“这酒没毒,药才有毒呢,我的傻太傅。”
他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努力看清眼前人的容貌,艰难地扯出一个笑道:“圣上……果然了解我。”终于陷入无边黑暗。
第63章 留不住他
“是么?”宋卿鸾只是苦笑:“我怎么觉得, 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了呢。”
仿佛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段尧欢费力地睁开眼睛,只觉头昏脑涨, 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随后才看清自己被铁链立着锁在一个刑架上,手脚俱缚其上, 稍一挣扎, 便带动铁链碰撞发出声响, 只无法挣脱。
宋卿鸾坐在他前方一把太师椅上,听闻动静, 略一抬眼,将手中茶盏递给立在一旁的随侍,挑眉道:“太傅醒了?”
段尧欢皱眉道:“圣上这是何意?”
宋卿鸾不紧不慢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想当面请教太傅, 可又怕你不配合, 所以, 只好暂时委屈太傅了。”倏地起身逼近他道道:“我问你,承瑾是不是你杀的”
段尧欢深看了她一眼:“如果我说不是, 你会信么?”
宋卿鸾闻言当场变脸:“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狡辩!”猛地退开几步,对一旁狱卒抬手道:“给朕好好问他!”
那狱卒躬身领命道:“是。”起身走向段尧欢,皮笑肉不笑道:“我说段太傅, 您还是老实交待了罢,省的吃苦头。”
“……滚。”
那狱卒闻言磨了磨牙,未免觉得脸上无光,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 恶狠狠道:“那就别怪小的了。”说着抄起手中鞭子,狠命朝他挥去,鞭子落下的同时,他身上衣帛瞬时裂开了口子,隐隐露出里头玉白肌肤,却又转瞬染上暗红伤痕。
宋卿鸾看的心头一跳,还没等那第二鞭落下,便快步上前从狱卒手中夺回鞭子,反身抽到他身上,怒道:“混账!朕让你好好问他,何时教你动手了!”又踢了他一脚:“还不赶快去找太医?滚!”
那狱卒一时摸不着头脑,大感冤枉,却又苦于无从伸冤,只得赶忙走了。
狱卒走后,宋卿鸾踌躇上前,小心碰了下他的伤口,听他倒抽一口气,慌忙拿开,愧疚道:“疼么?”
段尧欢笑着摇头:“不疼,一点都不疼。”
片刻后太医来了,动手替段尧欢仔细涂了药,又给他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宋卿鸾则命人解了他的束缚,将他送进天牢休息,也不再命人审问,只在离去时看了他一眼道:“你当真不肯如实招了?要知道,这里虽说是天牢,可起码朕在这儿。若是将你送去大理寺,他们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只怕滋味不会好受。”
段尧欢却道:“多谢圣上关心,只是从没做过的事,实在无从招起。”
宋卿鸾闻言冷哼一声,一甩袖子掉头走了。到底放心不下,临走时又再三叮嘱狱卒道:“好生照料,切忌动刑,若他有什么闪失,你们也得陪葬。”却又痛恨自己不忍下手,一时备受煎熬。
她暗地里囚禁段尧欢,明面上只说他身体抱恙,留在宫中养病,众臣只当他被宋卿鸾折腾地狠了,下不来床,竟彼此心照不宣,无一人怀疑,这其中自是不包括周怀素。
宋承瑾下葬那日,宋卿鸾一个人在朝露殿喝的大醉,半醒半醉间,只觉人生分外绝望,浑浑噩噩间跑去天牢见了段尧欢。
彼时段尧欢正靠在床边翻书---- 因宋卿鸾一句“好生照料”,那几个狱卒一改往日的刻薄态度,对段尧欢关怀备至,不说将他所居牢室布置的如同上好客栈一般,便是连藏书笔墨也是一应俱全,唯恐段尧欢在里头长日无聊,等回头在宋卿鸾面前告状一句“怠慢”,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段尧欢将手中一本策论文集继续往后翻了一页,忽觉灯光晦暗,便起身去案边拔亮了油灯,岂料这灯火刚一往上窜,牢门也被人解开锁链,砰地一声从外面推开。宋卿鸾此时酒已醒了大半,眼光扫过床上的几本藏书,回到段尧欢脸上,“啧”了一声道:“看来太傅在这很惬意嘛。”慢慢走近了他,神情痛苦道:“那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生不如死啊。你当初,你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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