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话题轮到许绯了,她略微思忖:“我从来没旷过课。”
顾行倦和陆宇森再次端起玻璃杯。
陆宇森不由得腹诽道,啧啧啧,这个小姑娘专挑熟人下手坑啊!
光影交错见,顾行倦的唇上沾染了酒液,本身天气就有些热,他不由得松了领口的一颗扣子,正常的动作被他做的很是撩人。
“想不出来,我自罚一杯。”顾行倦的话语毫无波澜,也确实让许绯吃了一惊,他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见大家没什么芥蒂,已然玩起了第二轮游戏,许绯才起身离座,询问好方位后,找到了对应楼层的洗手间。
对着洗手台的镜子,她将双手放于感应开关下,又嗅了嗅外套上的味道,果不其然,白气对着她的方向飘,衣袖也沾染了浓重的火锅味。
交谈声和脚步声都越来越近了,只不过洗手台前的灯光昏暗,许绯没能看清楚正脸,但声音很熟悉,是顾行倦和陆宇森,两人正好停在了拐角处。
陆宇森靠着墙,问道:“感觉你今天晚上兴致不高啊”
顾行倦本身就少年心性十足,或者说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抱着一种偏偏要在世俗中杀出一条属于自己路子的心态看待周围的人和事,才会营造出他漠然且高冷的形象。
准确的说,他和少年老成的周立昱完全不是一个挂的。
许绯晃了晃脑袋,自己真是魔怔了,奇怪地拿顾行倦和周立昱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做对比。
“陆宇森”,顾行倦极其认真地唤了声他的名字,弄得陆宇森一激灵,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小子一较真起来,总是令人不寒而栗的。
“我在想,我的设想陷入了实践难以转化的瓶颈期,我是不是需要广纳队员组建一支tea”顾行倦眸子里星星点点的光黯淡了下去,缓缓叹了一口气,一瞬间许绯的心情也沉重了下来,明显被少年眸子里的不甘心震撼到了,那种感觉像慢慢堆积的火焰,燃尽了她所有的理智。
陆宇森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我明白你这次回国是因为叔叔阿姨工作的变动,国内和国外的科技成果环境也不一样,你如果认为实在是单枪匹马太过孤独,不如在我们学校社团新组建一个社团怎么样?”
“社团?”顾行倦将信将疑问了句。
“你来当社长,和学校递交相应的材料,招纳感兴趣的同学进入社团,别的不说,江高的声名在全市还有广有传播的,人才济济,还怕找不到志同道合且能力优秀的队员吗?”
陆宇森倒是难得没有当一次“狗头军师”,提出来的建议倒让顾行倦拨开迷雾,暂时找到了一条行之有效可以一试的路途。
陆宇森继续打消着他的顾虑道:“你放心,学校这边我尽量帮你讲讲话,创办之后具体就看你的了。”
声音散去,许绯烘干了手上的水渍往回走,顾行倦这样的存在呐,在江高不知道该说是清流还是泥石流。毕竟江高是以升学率为招牌的学校,高考,这一块诸多学子渴望跳出圈子的跳板,占据了老师的强调,家长的关切,无疑是高中的主线。
在本应最有创造性思维和突破性挑战的青少年阶段,无形编织的网使得但凡有人追求的学生三点一线、你追我赶。而顾行倦,分明太过于确定自己想要追寻的是什么,与许绯自我的标榜有本质上的区别。
她努力学习一个很大的动力是因为家庭条件,不管寒门难不难出贵子,她都别无选择,唯有通过这场相对公平公正的考试才能迎来更好的人生平台,选择自己想要度过生活的方式。
有人穷尽一生要去往罗马,但就是那么现实,有人一出生就在罗马。她和顾行倦之间啊,应该是隔了一个从井底仰望苍穹的距离吧。
手上的温热仍有残留,许绯一眼望去,桌面上一片狼藉,没想到在她离开的一小段时间,他们就把一个男生喝趴了,陆宇森去结账,而顾行倦缩在角落,手机横屏,手指在界面操作的飞快,看样子是在打游戏。
耳机线胡乱纠缠在一起,他也懒得解开。在许绯看来,顾行倦说话时才有烟火气,不说话时就变得极难搭话甚至于靠近。
见陆宇森让大家散了,顾行倦才将耳机线收回兜里。
毕竟是陆宇森请的客,许绯算是蹭了一顿饭,想了想还是在门口和陆宇森道了声谢谢。
“客气啦”,陆宇森又露出老父亲一般慈祥的微笑:“学霸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你们也是。”许绯踢着路面的小石子,又抬起来冲他们一笑:“今天能过来吃饭和班上同学混个脸熟,我真的很开心。”
开心吗?
许绯在心里反问了一句自己,看见他失落,自己竟然也同步率高的厉害,大抵是自卑心和自尊感作祟,让她所有的敏感细微无处可逃。
秋风乍起,簌簌声不停。许绯站的地方是梧桐树下,金黄色的叶子纷纷扬扬飘落,其中的一片不偏不倚落在了她的头顶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温热的气息便喷洒在头顶,顾行倦的手指间夹在刚才调皮地吹到她头顶的落叶,眼神中不染一丝杂质。
完了,她刚才的心跳声分明响彻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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