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了屋,宫人们忙碌起来,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
慕容氏亲自挽起袖子为李晖净手,末了拿过旁边侍女端着小漆盘里的一个瓷罐,挑了指甲盖大小的香膏给李晖抹在手上。
“陛下,奴想着你应该不喜欢香气太过浓烈的膏子,便寻了古方做了这罐润手的膏子,里面有杏仁油、乳香、□□、珍珠粉、土茯苓等药材,闻起来也不刺鼻~”
“这冬日里屋里点着火盆,陛下又要写字,这个膏子用着最好不过了!”
说罢她满脸期待的看着李晖,李晖抬起头嗅了嗅,满意的点头,“的确气味清淡,既是你自己做的,可有名字没有?”
“没有……”
慕容氏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摇头,“那方子上并没有记载名字,所以妾也不知道它叫什么……”
她眼睛突然一亮,“要不请陛下赐个名吧!”
李晖有些犹豫,慕容氏撒娇的拉住他的衣袖左右轻晃:“陛下,你就赐个名吧!以后这方子妾再送给别人,说出去也好听些是不是!”
慕容氏今年二十一岁,而李晖已经四十三岁了,足足比慕容氏大了将近两轮。
有时候他觉得这些跟女儿年龄差不多的妾侍很幼稚,但有时也觉得她们天真娇憨,周身洋溢的青春活泼是后廷妃妾几乎已经没有的气质,所以对她们,李晖的态度也更加宽容。
见慕容氏如此小女儿态,李晖很是受用,嘴角高高扬起,想了想,便拿过慕容氏的手,在她手心落下三个字,“如璧~”
“如璧霜……”
慕容氏默默念了两遍,不由得联想起一句诗:“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是出自诗经卫风里的淇奥!”
李晖微笑着点头,慕容氏拿着小瓷罐细细审视一番,越念这个名字越觉得贴切。
“这膏子是给陛下使用的,正符合淇奥中歌唱的美男子,且这膏子色泽恰似玉璧,如璧这个名字取得真好!”
她满眼崇拜的看着李晖,李晖伸出手抚摸上她的脸,笑道:“我不过是借古人的话,你别给我戴高帽子!”
“不管怎么样,都是陛下取得好~”
慕容氏肯定的点头,眼中的情意呼之欲出。
宫灯散发着柔柔的光,李晖把她的神态看的一清二楚,他目光微凝,慕容氏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羞涩的垂下头。
鬓边的金步摇反射着点点光斑,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贴着蜻蜓翅花钿、小小巧巧像一只喜鹊,又像是一朵花。
李晖全神贯注的看着,猜测那花钿到底是一个什么,慕容氏却抬起眼睛偷偷看了他一眼,仿佛一只羞怯的小猫般楚楚可怜。
“陛下,汤锅子都已经备好了,可以用膳了……”
她声音里有些不自在,侧过身准备下榻,却被李晖一把拉回来,不偏不倚的倒在他怀里。
“陛下!”
她惊讶的呼出声,目光却触到了李晖深邃的眼神,里面翻腾着她所熟悉的欲\念,还有她看不懂的晦涩。
“陛下,可以用膳了~”
她低呐的声音如玉罄敲击后悠远的回音。
李晖一手搂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手指从她的鬓角开始,落在她的耳垂上,最后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接着他凑近,微凉的唇吻了过去。
慕容氏心跳如擂,她感觉到李晖的呼吸,小心翼翼的与他唇齿交缠,双手弱弱的抓住他的衣襟。
然而只是片刻,李晖就离开了,他与慕容氏拉开一些距离,调整自己的呼吸,压下心中的旖念。
慕容氏怅然若失的垂下头,李晖见状,拉着她的手道:“你不是说可以用膳了吗?让我尝尝你的手艺吧!”
他轻柔的嗓音入耳,慕容氏觉得心底的失落散去不少,脸色微酡,道:“要是做的不好,陛下可别生气~”
“你做的一定很好吃!”李晖站起身,笑眯眯拉着她向食案走去。
俩人在食案边坐下,李晖一脸期待的看着冒着热气‘咕噜咕噜’直响的铜镬,慕容氏跪坐在席上,扶着衣袖揭开盖子,一阵香味扑鼻而来。
“陛下,高汤是选用了鸡、鸭、猪骨、羊骨、当归、黄芪、天麻熬制了四个时辰……”
她一边说一边指着瓷碟里的生食柔声解释道:“葵菜、萝卜、菘菜、莼菜烫熟了清甜可口,那些河虾用米酒浸泡过,已经没了腥味,还有用鸡蛋腌制的鹿肉,吃起来滑嫩鲜香……”
听她说的头头是道,李晖早已食指大动,这么多菜,却是最寻常的,统共也不会超过三贯钱,李晖觉得很满意。
慕容氏注意到了他的神色,不免松了口气,陛下一向节俭,她先前还有些为难,自己要求节约是一回事,别人对你节约又是一回事。
她想着是不是要准备一些比较珍贵难得的食材,后来还是决定准备些不起眼却常见的食材,果然就赌赢了,陛下着实是个言行一致的君子,慕容氏心中更加敬佩他、爱慕他。
汤锅子是边吃边煮,虽有宫人动手,但慕容氏还是恭敬的在一旁布菜,李晖并没有拒绝,慢嚼细咽的吃了半个时辰,还喝了一碗汤。
饭毕,吃饱喝足的他惬意的倚在榻上,手指拨弄着隐囊上装饰的流苏,对坐在一旁给他捶腿的慕容氏道:“今日吃了你做的菜,突然就觉得服侍我的庖者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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