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陛下想立晋王为太子,东宫党却持反对意见,那些旧臣还不乐开花了,他们自然是要支持陛下的决定。
若还是这么僵持着,东宫党被陛下、晋王厌弃,也是迟早的事了。
高琦想想都后怕,所以才点到这等要害,不管怎么样,他们必须要拿出个意见来,而这个意见,只能是向陛下低头。
且不说官员们各怀心思,暗地往来意图趁此机会分一杯羹,就说长安城的皇亲国戚,受到的震动更为深远。
曹芳蕤失魂落魄的从娘家出来,上了马车后,宋嬷嬷吩咐车夫赶紧回府,她自己坐进车里,担忧的看着主母道:“娘子,曹侍郎怎么说的?”
曹芳蕤眼睛直直的盯着晃动的帷帘,半晌后才苦涩道:“父亲说,六叔的名字是陛下亲自取的,没有通过礼部……”
“而且……六叔虽封了爵,却没有府邸,东宫已经在修葺了……”
宋嬷嬷闻言手脚冰凉,忍住颤抖道:“也就是说,这件事已经定了章程了!”
“六皇子,就是皇太子!”
“那咱们大王!”宋嬷嬷慌忙去看曹芳蕤,后者已经在捂着嘴哭泣了。
宋嬷嬷赶紧扶着她,却如鲠在喉不知如何安慰,。
本以为做了这么多努力,可以跟许王光明正大的竞争,结果却是陛下另选他人,还是大王的同胞弟弟。
大王为长,对六皇子是疼在心里爱在骨子里,如果从今以后要让他仰望这个弟弟,他又该如何自处?
宋嬷嬷狠狠打了个抖,低声劝慰曹芳蕤道:“娘子,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大王去了咸阳,恐怕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娘子第一要派人去咸阳一趟,第二要确定此事是否有转圜之地,若有,那该怎么办,若没有,又该怎么办!”
“娘子,京城里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咱们可要为大王撑住才是啊!”
曹芳蕤渐渐止住哭声,红着眼咬着下唇呜咽道:“你说得对,我要给郎君撑住才是!”
“父亲还跟我说,陛下把郎君和三叔打发离京,恐怕就是为了趁此机会为六叔铺路!”
“可是……”曹芳蕤又抽泣起来,一边拭泪一边道:“我只是一想到陛下对六叔如此费心,却对郎君一板一眼,我心里就难受……”
“纵使郎君做错了一些事,可他已经改正了,陛下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呢!”
“都是他的儿子,为什么厚此薄彼呢?”
宋嬷嬷无言以对,可活了大半辈子,她心里很清楚,纵使皇帝九五至尊,他也是ròu_tǐ凡胎,七情六欲俱全。
他要是偏心,那也不稀奇,不过可惜的就是,他没有把心偏向大王……
回到王府后,曹芳蕤迅速写了封派人送去咸阳,一是询问丈夫该怎么做,二是安慰鼓励他。
接着她又去了寿安公主府寻求姑姐的帮助。
忙的是脚不沾地,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
寿安公主得知此事后心情说不上失望,可也疑虑重重,按着她的想法,父亲要么选二弟,要么选三弟,六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也太突然了吧!
面对弟媳的隐隐恳求,寿安公主只得同意往宫里去一趟,看看从母亲那边能否得到什么消息。
皇后倒是一点不隐瞒,直言道:“我知道你是为二郎而来的,不过我要告诉你,你父亲做这个决定,不是一天两天了……”
寿安公主无比震惊的看着母亲,张口结舌道:“那……那阿娘之前怎么会帮曹氏呢?”
皇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我能做你父亲的主吗?”
“若先前几兄弟还有机会争一争,现在尘埃即将落定,不管二郎三郎做什么,你父亲是不会改变心意的。”
寿安公主紧紧捏着帕子蹙着眉头,皇后心中有些不忍,更是为女儿女婿考虑,意味深长道:“永远也别忘记,你父亲是皇帝,他所做的决定无人可以动摇、无人可以更改!”
“你们是他的孩子,也是他的臣子,要牢记君父君父,君在前,父在后!”
寿安公主心如重锤,连手脚都觉得无比沉重,母亲的话她听明白了,这不光是对她说,也是在对二郎说。
父亲之前允许他们竞争,那是想选贤举能。
而现在父亲已经有了太子人选,与皇位无缘的人,就该认输,就该退回到自己的位置,永远别再肖想……
这就是皇家的规则,这就是皇家的无情,与父亲作对,即使是他的亲生孩子,也必会遭遇毁灭!
她魂不守舍的离开了宣微殿,皇后站在窗前看着女儿消失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世事难预料,只因不在此间中……”
皇后的告诫很快就由寿安公主转达给了曹芳蕤。
她在公主府静静坐了一炷香的时间,神色渐渐恢复平静,临走时对姑姐深深屈膝一福,恭敬道:“阿姐勿用担忧,母亲的话我一定会告诉郎君……”
“也多谢阿姐这几年的相助,我和郎君没齿难忘,但身为郎君的结发之妻,无论他做什么决定,无论高楼起还是大厦倾,我都会跟着他共同进退,绝不弃离!”
寿安公主长叹一口气,拉着曹芳蕤的手道:“芳蕤,二郎能娶到你,着实是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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