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盐运司的大门。
那盐运司的运盐使不认得皇帝,大老远就在呵斥,问谁人敢擅闯盐运司,皇帝把腰牌拿出来往他面前一扔,那牌子上写着四个大字:巡盐御史。
所谓巡盐御史,是朝廷每年派遣去地方上督查盐运司盐政的官员,地位在运盐使之上,乃皇帝钦点的大臣。
那运盐使一见那牌子,立马恭恭敬敬地见礼:“下官崔傅升参见御史大人。”
他瞧瞧方淮,又瞧瞧赵孟言,最后还是觉得正中的皇帝看起来比较有威严,确认了中间这位才是御史大人,忙命人去掺茶倒水,还不忘问一句:“大人是第一回来嘉兴巡查盐务吧?以往来的都是舒大人,下官与他比较熟悉,今日初次见面,多有得罪,还望大人海蒙。”
舒大人不是别人,正是舒嫔的父亲,那个在江南盐务上搞出诸多烂摊子,最后被关进天牢问斩的人。
皇帝不喝茶,只看了崔傅升一眼,说:“舒大人已经被皇上问罪了,江南的盐政年年都出岔子,皇上派人细查一遍,发现他就是罪魁祸首。眼下我亲自来嘉兴,也是想问问崔大人,既然罪魁祸首已经问罪,为何嘉兴的市面上仍然私盐泛滥,官盐价格还在市价五倍以上?”
那崔傅升说起此事也是长吁短叹,说他一个小小运盐使做不了这许多主,虽说舒大人已死,但当初很多规矩是他立下的,这江南地区如今的盐务状况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善的。他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下官早就盼着能迎来新的御史大人,如今江南的盐务弄得民不聊生,朝廷的税收也总交不上,只盼您能带领盐运司众人重整盐政,下官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冠冕堂皇的话他说了很多,这盐务现状他也能叙述个*不离十。皇帝眯眼,看他片刻,问:“既然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为何不作为?你说规矩是舒大人定下来的,他人都死了,难道你连将盐价降下去也做不到?”
崔傅升又是诸多推诿,一看便是各中老手,官话说得一套一套的。
皇帝不耐烦与他拉扯这许多,既然看清楚了盐务现状,当务之急是撤换掉一批不作为的官员,重新拟定朝廷派下来的巡盐御史。他清清楚楚地传达了朝廷旨意,说半月之内宫里就会派来新的官员接手此事,常驻嘉兴,要崔傅升好好配合。他还说了个名字:“户部侍郎张中阳。”
那崔傅升见他神情不耐,连连答应,又战战兢兢说了会子话,最后将三人送走了。
皇帝前脚出门,后脚就命赵孟言在外等着,他与方淮快走几步,绕到盐运司侧面的风火墙外,纵身一跃,蹲在围墙上,借着那棵老榕树的遮掩看着司内的情景。
果不其然,只见那前一刻还毕恭毕敬的运盐使已然神色自若地收起了恭敬的态度,支开了前厅众人,飞快地走到大厅里,忙碌一阵后又捧着只白鸽走出来了。他将系好的纸条绑在白鸽腿上,朝天际猛地一抛,那白鸽振翅猛拍几下,朝着院外飞去。
皇帝使了个眼色,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身侧的方淮纵身一跃,一把抓住了那只鸽子重新落在盐运司内。
这动静太大,崔傅升大惊失色,竟不知这人为何去而又反。这时候皇帝也从墙上跳了下来,接过方淮手里的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两行小字:皇帝欲指派户部侍郎张中阳来嘉兴接手盐运司,盼王爷早做打算。署名是崔傅升。
他慢慢地垂下手去,平静地盯着面如菜色的崔傅升:“王爷?不知运盐使称呼的王爷,是当今哪一位王爷?”
崔傅升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战战兢兢道:“大人,大人饶命。下官不是吃里扒外的人,实在是三王爷抓了下官的把柄,下官不敢不从……”
三王爷是正在京中帮皇帝处理政务的恭亲王。
皇帝面色一变,一脚朝他心窝子踹去,冷声道:“死到临头还敢栽赃嫁祸!明明是你那好主子做的事,你还敢往恭亲王身上栽!我看你是连全尸都不想要了!”
当他是傻子吗?恭亲王这么些年来与他情同手足,又是唯一一个留在京中的亲王,为了避嫌,连府上的护卫军都给散了,全指着他从宫内派禁军去护卫王府。若是连恭亲王也要反他,这天底下还有谁可以信任?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说:“我今日就要看看这信鸽究竟是往京中去的,还是往淮北去的。”
淮北二字一出口,那崔傅升面色骤变,忙说:“下官不敢欺瞒大人,此事怎会与淮北的四王爷扯上关系?下官是受三王爷指派而来,此事千真万确!”
皇帝使了个眼色,方淮侧手朝崔傅升重重一劈,他就软绵绵倒在了地上,再也没声了。院中的事留给暗卫料理,皇帝走进了盐运司,见那大厅中央的桌子上还有纸墨,便重新拿起一张白纸,执笔写下一行字:嘉兴盐运司一切正常,请王爷放心。
他走出大厅,将纸条重新系在鸽子腿上,重重一抛,那鸽子振翅飞走了。
江南的盐务打今儿起,就要与淮北的四弟毫无瓜葛了。
他望着天际很快变成一颗小黑点的白鸽,一字一句说:“三日之内,将江南一带七名盐运司的运盐使全部抓起来,此事不可声张,需暗中进行。朕即刻传书与恭亲王,命他派遣朝中官员入驻盐运司,接替所有职务。”
他查了很久,嘉兴的这一位崔大人是与淮北联系最为紧密的,江南一带的盐务都会汇报到此处,由这崔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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