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用手摸索了盅身,确保这个用具没有任何问题以后,方才又拿了三枚象牙中空的骰子放了进去。
他拿骰蛊的手法很生涩,一眼便能瞧出是新手。
但正因为他是新手,又看起来与在场的人都无瓜葛,他来摇这个骰子,无论是什么结果在场的人都无法质疑。
眼见花满楼要开始摇骰子,廻光开了口。
廻光道:“既然是在赌运气,不如就赌的彻底一些。”
大掌柜抬眸看向廻光。
廻光笑盈盈道:“既然这位花七公子还没有开始,我们不如先将大小定了。”
大掌柜闻言,视线如针般刺向廻光。
廻光毫无所觉,她的手指轻巧着桌面,对大掌柜道:“赌之一道本就是听天由命。”
她露出了笑:“都听天由命了,那不如就彻底一点,先定了大小,看看老天爷到底偏着谁吧。”
说着她话锋一转——“还是大掌柜其实也根本信不过这位七公子?既然如此,不如让我再换个人吧。”
大掌柜确实找不到比花满楼更好的人选了。
廻光这个决定几乎可以说是在这场他必然会赢的赌局中唯一能挣到的生机,求稳起见,大掌柜应该拒绝江廻光。但江廻光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他的去搬的救兵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更何况但凡赌徒——有谁能真正的拒绝一场赌局?
大掌柜痛快道:“好,我信任花公子。那就先下压!”
“既然姑娘是客,那就由姑娘先选!”
江廻光伸手摸了摸桌角,说:“我这个人好胜心强,就选大吧。”
大掌柜自然便是小了。
花满楼一直听着他们俩对话,直到两人达成了协议,他才重新的摇起了手中的骰子。
他摇着骰子摇得着实有些生涩可爱了。
廻光托着下巴觉得就这么瞧着他摇骰子也就算不虚此行了。
大掌柜显然没有廻光这样的闲情逸致,他聚精会神的听着骰子的碰撞声,直到花满楼停了手将骰盅重新搁在了桌面上——听到最后的翻滚声,大掌柜松了口气。
他的面上甚至露出了笑,花满楼开了骰盅,他已极为自信地向花满楼一拱手:“多谢花公子相助了,胜负已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劳公子费心了。”
“确实不该劳他费心了。”廻光瞧着最后的点数慢悠悠道,“你该告诉我苏梦枕现在在哪儿了。”
大掌柜面色一变,刚要驳斥廻光是否想要否认结果,却在瞧见了骰子显出的结果时瞠目结舌。
他今年四十七岁,有三十七年都是在赌桌上渡过。他对于骰盅和骰子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了解,更不会听错任何的声音——花满楼的动作又那么生疏,他听见明明就该是个四点!
可桌上放着的三枚骰子,分别是六五四,这三个数字加起来,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四,更不是小。
廻光笑得痛快,她对大掌柜道:“怎么,金风细雨楼的赌坊要不认赌局胜负?杨无邪‘童嫂无欺’的名号是不是也不要了?”
大掌柜面色煞白。
他似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收场,最后他竟然对廻光道:“姑娘赌的是命,我自然赔的也是命!”
说罢他竟要一掌击向自己的天灵盖!
可他的手掌刚刚挥出,便先被一袖拦下。等他在回过神,手臂已经重新垂回了身侧。他的眼前,花满楼轻微叹了口气。
他道:“大掌柜何必如此。”
大掌柜眸光微动,他正要说些什么,花满楼已开口说:“江宫主与大掌柜不过玩笑罢了。”
大掌柜一怔:“江、江宫主?江廻光?!”
廻光敛了笑,慢慢道:“怎么,难道你以为我是雷纯的手下?”
大掌柜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倒是他先前派出去的亲随跌跌撞撞的回来了。
他跑了回来,连声道:“掌柜的,大总管说不用赌了!他,他似乎知道这位客人是谁!”
大掌柜回头,那亲随从怀里取了封信。大掌柜取来阅后脸上也有些讪讪,他对两人行了一礼,开口道:“东家愿意见两位,还请两位随我来。”
大掌柜将廻光与花满楼一并带去了苏梦枕养伤的地方。谁也想不到这赌坊里竟然有着一条密道,而这条密道直通小寒山下的一栋富商别庄。
苏梦枕便在这别庄中养伤。
花满楼寻苏梦枕并无事,他与金风细雨楼的总管杨无邪打了招呼,便在前厅等着廻光。
待廻光和苏梦枕谈妥了想要谈妥的,日头已从上三竿落去了天边的角落里。
廻光得到了苏梦枕的承诺,也送了药,一出门见到的便是花满楼站在厅前沐浴于霞光之中的模样。
她瞧着顿了一瞬,方才走到了他的身边,走进了,才发现他的指尖上停着一只小小的麻雀。
只是这麻雀着实胆小,廻光刚一接近,它便立刻扑闪着翅膀逃了。廻光瞧着花满楼也不像恼的样子,便试探问了句:“我帮你抓回来?”
花满楼像是没想到廻光会这么说,他原本的神情化作了无奈,最终叹了口气。
他说:“不用。”
廻光看了他一会儿,发现他的手里还捏着三枚象牙的骰子,眼里便忍不住浮出笑意。
她笑道:“想不到花家的七公子竟然也懂得在赌桌上出千。”
花满楼静静回了一句:“我也想不到宫主竟然会拿自己的命去赌一个消息。”
廻光闻言挑眉:“你不高兴?”
花满楼微微笑着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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