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醒了?”
“嗯。”扶黎揉了揉额角,一夜无梦,这一觉睡得很沉,不欲细究他为何会来至锦雁城,大约只要他云亦想要寻一个人便没有寻不到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淡瞥了他一眼,云亦这才慢条斯理的起身,流水般的长发泼墨般垂下,长身玉立,华贵高雅,拨弄着长颈冰瓷中的白梅花“婚期定在十月初九,雁飞无迹,总要归巢。”
“你骗我?”拥着丝被起身,蚕丝冰缎的xiè_yī穿在身上行动之间若沁凉的溪水流过,嵌了银蓝色的压条,领口、袖口的梅花仅是花蕊便绣了不下十几种浓淡晕染的黄色绣线。
“何解?”
“不是明年吗?”
“明年?”他笑着反问指尖滑过玉音的琴弦声音亦如清音泠泠,温和好听,款款柔情“追魂令一发,你说我该如何?每次回来你都是这幅模样,他们铁血冷心,我可心疼。”
“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陇上会剑在即,四府明争暗斗,隐有独大之像,此消彼长,牵一发而动全身,怎么?近日江湖中有异动?”
云亦不悦的挑眉点了一下她的额心道“多思多虑,不知悔改。”
夕若捧着檀木雕花托盘提裙而入,银红色的纱衣,梳着双刀髻簪了一支落梅碎玉钗,笑起来梨涡浅浅“夫人先行梳洗更衣可好?早膳摆在眉斋。”
托盘中呈着一件紫色衣裙,层层叠叠的嫦娥月裙式样,繁杂处不失简约之妙,旁边几支紫玉钗循着玉色变幻的颜色雕出鲜花浓浅盛放的层次。
她抚额叹息,云亦当真是万年如一日的讲究“一会我还要回逍遥王府,无须如此麻烦,给我找一件普通的女子衣裙即可。”
“奴婢自知夫人的脾气,这便是公子挑选的衣裙中最为普通的一件了。”夕若掩唇而笑放下雕花托盘,招呼小丫头端来用玫瑰花汁兑好的温水。
露若一袭藕荷色衣裙,袖口窄小,葱绿色缠枝丝菟草一圈一圈绣的独具匠心,手中拿着一沓拆开的书信,施了一礼,不苟言笑,条理清晰陈述着需要云亦处理的情报。
他撑着头,右手拿着茶盖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茶盏,间或点头批示几句或者皱眉不语。
事毕,拂了拂衣袖,打了一个哈欠懒懒道“去吧!”
“是。”
扶黎轻咳一声,云亦侧头,眼角上扬,黑眸清浅柔和的望着她轻语道“卿卿,今日你在此好生歇息几天,遍体鳞伤,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
“不必。”
“朱雀使木府首席弟子秦谦死于百花案,木府家主亲至锦雁城,已经递了帖子特来拜会,所有人都知我来此是为了寻娘子,你若不在,实是失礼。”
☆、错意
蕉叶小筑,大片芭蕉被一夜大雨冲刷的苍翠欲滴,扶黎靠着软榻上的月绣腊梅软枕双目无神望向窗外。
隔着深浅不一芭蕉翠染,日头西斜,酱紫、玫红、殷红、明黄、金橘交织而成的洛霞慢慢染成深紫、幽蓝、紫黑的夜幕。
云亦拾起她衣裙上半开的诗经,她这才骤然回神抬头看了他一眼,怅然若失,神思恍惚,浑然不知天色何时已变成一块化不开的浓墨。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云亦大略扫了一眼,把书卷合好放在一旁的黄花梨木小几上,顺手拿过一件孔雀裘披在她身上。
雨若鹅黄纱衣袖口用翠色丝绦系成丁香扣,圆圆的鹅蛋脸笑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形,步子轻快捧着的檀木雕花托盘中盛满了瓶瓶罐罐,瓷器相碰发出悦耳的声音“夫人,脚还疼吗?”
昨晚她用脚勾着缀仙阁檐角的铜环,承受着寐诀与她往下坠落的所有重量,昨日不觉,今日方感行走不便,软骨挫伤,伤痕不深但脚背肿胀连绣鞋都穿不进去。
“好多了,雨若,谢谢你。”
“自家人无需见外,对吧!公子。”雨若小心翼翼放好托盘,捻了一颗果盘中的葡萄塞入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
云亦抬起她的脚放在膝上,她蹙眉往回缩了缩被他自然的伸手紧握住脚腕,微挑剑眉,笑得像一只狐狸一般阴险狡诈“卿卿,自家人无需见外,你说是吧?”
思及白日云亦态度坚决不允许她出门见客,倒劳烦木老亲自来蕉叶小筑拜访,顿觉失了晚辈对长辈的礼数,不悦的看了他一眼“我自己来就好。”
“你从来不懂得怜香惜玉。”他扯了扯宽大的衣袖往上卷了卷,低着头,手下力道轻柔,拆下一层层的白色绷带,雪白的纤足上横了一道瘀红发紫的伤痕。
雨若正啃着半个苹果,凑过来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愈合的情况“我刚刚配了一剂药,对于伤口愈合,活血化瘀有奇效,需外敷,夕若熬着呢,不过会很疼。”
“你家夫人一向不怕疼。”云亦修长的指拂过她红肿的伤痕,未抬头,嗤笑一声凉凉说道。
雨若朝她吐吐舌头,张口啃完最后一口苹果,蹑手蹑脚提着裙子踏出门槛合上了房门。
一时静默无言,扶黎随意扯了一个话题“木老来京只是为了百花案?秦谦虽为朱雀使木府首席弟子,但劳烦木家主不远千里至锦雁城,终究有些不合情理,太过兴师动众。”
“自然不是。”云亦俯身仔细的在她脚背上涂抹了一层药膏,轻轻吹了几口气,凉凉的很是舒服,起身把她的纤足放在软榻上,走到铜盆中净手。
回头望着扶黎寻根究底的架势,眼中滑过一丝狡黠,面上却不动声色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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