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忙地看着身上沾有花瓣的大男人扑向自己,从容不迫地抬脚将其踹回江中。
在他出脚的同时,随着“砰砰砰……”几声响起,还未靠近他的几人被打落入江。亲自料理完最后一人,他意犹未尽地收脚,回身望去。
斜后方不远处一艘华丽精致的船只正向他所在的方向驶来,船头站着一个执扇的少年,蓝色衣衫随风飞扬,正摇着扇子与他遥遥颔首致意。
他回了一个微笑,拾起桨打算返岸,突然舟身猛地晃荡了一下,他勉力稳住身形,眸色一沉。定是刚刚那伙人凿了舟底,是他大意了!
他们在底部凿了不只一个洞,江水争先恐后地涌进来,不一会儿就漫到了他的脚踝。
此处距离岸边尚远,倒是后侧的画舫相比之下更近些。一番思索下,他施展轻功,径直落到甲板之上。刚刚还站在船头的人此时正坐在舱中喝着小酒。他走过来抱拳答谢道:“方才多谢兄台出手施救,替在下打跑那些小贼,眼下我不请自来,还望兄台海涵,能与我行个方便。”
壶嘴中倾出一道完美弧线,落于精巧玉杯。
“举手之劳而已,无需挂怀。”风止安放下酒壶,举起酒杯,“这有美景美酒,单单缺一与我把酒言欢之人,若小兄弟真要谢我,就坐下陪我喝上几杯,如何?”
“哈哈哈,兄台你的性情我喜欢,好!既然恩人发话了,在下怎敢不从,定当舍命陪君子。”他步子迈得极大,几步走到风止安对面,席地而坐。
“一人喝酒太过凄凉,总要多备一个杯子,如今这杯子可算等来了人。”风止安替他将倒扣在桌案上的杯子翻过来,又为他斟满酒,一切行为都把握得恰到好处,让人既觉得舒服又不会感到不自在。
两人把酒言欢,从星象谈到地貌,从庙堂谈到江湖,期间笑声说话声几乎没断过。
“一壶酒换来一个朋友,是我赚到了!”
风止安笑而不语,举杯一饮而尽。
天色渐晚,周遭树木房屋等渐渐变成剪影,岸边人家的灯一盏接一盏点亮。
“我该告辞了,感谢你的美酒,这是我喝过最醇的酒。”他走出船舱,复又想起什么,回首道,“忘了说,我叫罗迦。”
“风止安。”
卯时一刻,秦恕等人就被人从梦中硬生生喊醒去打扫一进宅门就能看到的那个最大的庭院。秦恕困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几乎是闭着眼睛随他们走到院子,然后又闭着眼睛打扫庭院。
院里一个新来的试图与赵乔攀谈:“敢问前辈,那人是谁啊?”
这声“前辈”叫得赵乔很是受用,他懒洋洋问道:“哪个人啊?”说完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忙低下头,一边装作干活的样子,一边压低声音说道:“那位正是传说中的叶魅叶大人啊!”
叶魅?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啊。秦恕睁着朦胧的睡眼转身一瞧,待看清亭中练刀的黑衣男子,瞌睡虫顿时跑得无影无踪。前天晚上还躺在床上不知是死是活的人,今天都可以起身舞刀了?星叶铃兰的功效还真是神奇啊!
见对方思索过后仍面露疑惑,对他摇头表示不知。赵乔不敢相信:“江湖上这样赫赫有名的人物你都没听过?”
他耐着性子继续说道:“那你听过这样一句话吗——刀光一闪怨魂泣,笠帽雨夜魅影疾。”
对方点点头。
“这句话的主角就是叶魅叶大人啊,也就是我们的右使。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门主派右使去东岛村,那天……”
那是一个雨天。大雨磅礴,天地茫茫一片,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笠帽下一个冷酷男人的脸,照亮了他手里那把正在滴着血的刀;又一个闪电划过,照亮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照亮了汇成河流的血水。东岛村全村二十九口人,在那个雨夜,都化成了一缕缕怨魂,一刀毙命,毫无拖泥带水。而这个始终手中握着刀表情漠然连看都不看一地尸体直接转身离去的男人,就是鼎鼎有名的生死门右使——叶魅。他这人冷面冷血冷心,只要是上头的命令,便不惜任何代价硬以一己之力完成。
许是秦恕的目光太过炽热,叶魅有感应地转眸望过来。
与他的目光正面相碰,比所想的还要更冷一些,秦恕想象不出,那双看似永远波澜不惊的眼里一旦涌起惊涛骇浪会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秦恕低下头,收起多余的心思,一丝不苟地干着自己手上的活儿。
这时,门口传来的整齐脚步声中夹杂了一丝不和谐的声音。
一行八人刚进门,两个麻袋就被他们丢在地上,一声闷响之后麻袋里面有东西在动。
秦恕不禁放慢了手上的动作,用余光偷偷瞄着门口的动静。
门边的两个人在他们的示意下上前蹲下身去解麻袋,露出里面的两个大活人来。其中一个男人衣服破损严重且沾染了大量血迹,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得很。
而另一个仅发丝凌乱,整个人依然活力十足,跟后面的人嚷嚷道:“诶,大哥你慢点推我啊,你们那个破麻袋里面空间太小,根本放不下小爷我的长腿,这一路都给我蜷麻了。”
后面的人不耐烦地呵叱道:“闭嘴,少啰嗦!快走!”
那人还想反驳两句,见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却是一脸委屈的模样。不是我不想快走,是我真的走不快啊……
秦恕余光一路追随着他们,直到他们一行消失在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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