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毫不挣扎的青云,他突然朗朗一笑,“而且,我竟不知我这个外甥女却好女色,看来明日去宫中向二姐请安时可要劝她想开些。”
一直在一旁冷眼看热闹的她蓦地一愣,反应了许久才意识到他竟识破了她本是女子。
自从十四岁开始离开族人四处闯荡,至那时已有四年,从未有人怀疑过她是否为男儿身。
他只见了她一面,匆匆间不过片刻,竟勘破了真相。
严嬷嬷及在场的三四大汉亦是震惊,半晌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五公子切莫与老奴玩笑,”甚至懒得再去看青云一眼,严嬷嬷讪讪一笑,只当他信口胡言,“老奴虽老眼昏花,却也不至于不分雌雄吧……”
“怎么,难道严嬷嬷竟没有看出你口中那个妄想勾引公主的狗奴才是个女子吗?”他佯作惊讶,叹声摇头,“看来严嬷嬷的确年纪大了,竟生了欺主瞒上的心思,看来为了达儿着想,明日我去见安妃娘娘时可要多说几句……”
见他神色认真,严嬷嬷不由得心生疑虑,更多的许是要证明自己尚有能力照顾公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情急之下竟当众用手拍了拍她的胸部。
“五公子这是什么话,他在府中已近四年,难道……”
话只说了一半,严嬷嬷突然脸色一变。
青云咬紧了唇,容颜煞白,可偏偏那严嬷嬷不知好歹,放在她胸部的手竟又拍了一拍。
那声音窸窣又响亮。
从未有过的羞耻由心底霎时涌出,青云一抬脚,将严嬷嬷不轻不重地踹到了一丈之外。
几盏昏黄的纱灯下,有人强忍了笑。
她羞得脸颊通红,平生以来,竟第一次没有勇气去看一个人。
正在左右迟疑不知该如何收场时,纱灯忽灭,眼前猛地一片漆黑,耳边突然响起两个女子担忧的声音。
“云的脸怎么通红,难道真在做梦?”
“或许吧,她可能又想起了何硕。”
“羞成这样,定然是梦到了他,不然还能有谁……”
随着她们的声音愈来愈清晰,青云虽仍保持着睡姿紧合着双眼,但她却很清楚,自己刚从梦中醒来。
她是又梦到了从前,只是雪和雾却猜错了,这次她梦到的人不是何硕。
而是他,那个不久前在雪雾坊助势嘲弄小人的布衣书生,严嬷嬷口中的五公子,公主也就是驸马何硕的五舅。
☆、第三章雪谷
京郊莽山脚下原本是一片荒林,据说被一个从边城来的富商买下后便在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不过短短一个月,草长莺飞中一座富丽堂皇又不失雅致的高楼平地而起,烫金牌匾上是当今丞相的亲手题名“雪雾坊”。
但很少人知道,这里不过是赤真族一个用来掩人耳目的情报点而已。
楼内歌舞升平,是令人迷醉的温柔乡;楼外马蹄声声,是肆意驰骋的练马场。
雪雾坊虽然有钱皆可入内,但练马场却唯有权贵才有资格进去,而且每天只放行一位,价高者得,一时间在全城炙手可热。
如今已是雪雾坊开门迎客的第十个月,十天前,大寒天气,拿下楼外草场策马权的是当今驸马爷何硕何将军。
也就是在那一日,青云第一次站在了三层高楼的脊梁之上。
北风骤起,大雪飘飞,趁得与风共舞的一袭白衣也化成了雪,恍惚中,她的发丝随风扬起,仿若画中仙子。
策马驰骋在皑皑白雪之中,雪花落上了眉睫,他抬眼,无意间看见了在半空中不知在眺望何处的她。
如愿所偿地,他注意到了她。
从未进过雪雾坊的他在打探到这里的掌管人三姑之一有个名唤青云的姑娘之后,开始频繁进出这座他原本并不齿的歌舞坊。
这是青云回来的第十日,一切都在她计划之中顺利进行,只是她没有想到当年那个以风度翩然的姿态出现在她眼前的的江湖君子如今却用惯了这世间最低俗的卑劣手段。
为了能逼她现身,不过短短数日便将雪雾坊搅得人仰马翻。
如今的何硕果然有权有势有城府有决心,却唯独没有了耐性,手段简单而粗暴,一身傲气的他好像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洒脱不羁又温柔细心的天涯剑客。
可即便现在相见,他又能否认得出她?
在江湖中颠沛流离许多年,她一直衣着男装不施粉黛,直到两年前才开始习惯红妆。
虽然对衣装打扮依然不讲究,但如今的她还是将一头乌黑的青丝略加整理,戴上了一支看似再也普通不过的木雕簪子,唯一引人注目的也只有簪尾垂落的那一枚似水滴般的透明珠子。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喜欢那一套轻薄如仙般的白衣,没想到却只穿了三天便随手扔进了衣箱里,看也不再看一眼。
也许是因为那日听到了雪带来了他已经开始打探她来历的消息,觉得再无必要留着那一抹似雪般的白色。
记得他曾经对她说,他希望看到她一袭白衣不挽长发地站在他能看得见的高处,如此,即便她在听风时也能听见他对她的欢喜与倾慕。
她已如他所愿,一袭白衣,青丝垂落,听到的却唯有猎猎风声。
他对她所说过的情话中,那是她印象最深的一句,曾让她一度强烈地想要给他看自己换上女装后的模样。
青云望着铜镜中那白皙的脸细弯的眉微扬的唇,突然想,原来都已经三年了。
三年前,洛达年满十六,在她生辰的当夜,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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