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地往四周一瞥,只一瞬他便垂下了眸子,不欲再看。
整个房间的面积比那时的出租屋大了不止一倍,房内的摆设精致典雅,件件价值不菲,反观那时的出租屋,则处处破败,空间狭窄不说,东西还摆放得杂乱无章,两者相比较,简直是天壤之别。
可当他现在独自一人站在偌大的房间内,望着与国内一般无二的华贵装饰时,内心竟有种空荡荡的缺失感,渗人的寒意传透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无端开始怀念那时的小小出租屋。
浑身冰冷,却无关气候,只因此时他的身边再无了她的陪伴,或许,他怀念的也并非那个小小的出租屋,而是那时两人共同度过的时光。
然不过短短数日,却已物是人非。
他蓦地睁开了眼,抿了抿唇,有些烦躁地回到了床边,然后重重地倒在床上,拿过被子盖住了头。
然而当他一闭上眼,程挽的身影便立刻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就像是刻在了那里一样,任凭他怎么挣扎都驱散不去。
与她相处时的点滴,那些她恶作剧得逞时的小心机、她紧张时无意识的攥衣服、她犯错误时的小迷糊、她开怀大笑时的浅浅梨涡……一幕又一幕,她的无数面孔如同电影快进般在他脑海中闪现,快得让他抓不住。
最后,与她的回忆定格在那个雨夜,她冰冷的眼神、残酷的话语,一幕一幕,如同刀子般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蓦地,傅司远睁开了眼,心脏那个位置似有所感,传来隐隐痛意。
半晌,他的左手缓缓放到心脏的位置,它正“砰砰砰”地剧烈跳动着,宣示着主人鲜活的生命力。
那是在遇到与她有关的事情的时候,才会拥有的剧烈跳动。
他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动作娴熟地开锁打开里面那个叫“光”的文件夹,里面整齐地储存着有关程挽的一切,最后手指滑落到众多文件的尽头,就像曾经做过的无数次一样,打开那首叫“光”的钢琴曲。
悠扬清新的音乐如潺潺流水般倾泻而出,缓缓传至傅司远耳中,传至心灵,他闭上了双眼,安安静静地聆听音乐。
熟悉的旋律勾起了傅司远的回忆,音乐响起的那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六年前,那个下着滂沱大雨的傍晚,孤独无助的他躲在她的小小身躯里,而她用稚嫩的小手笨拙地拍打着他的后背,轻声哼唱着这首叫《光》的曲子。
那时候啊,他就像处在暗无天日的深渊之中,小小的身子在阴暗角落里蜷缩着,周围孤零零的只有自己一人,没有丁点儿声音,可忽然之间,光却一点一点地渗进他所在的阴暗角落,等他再睁开眼时,周围已亮如白昼。
再接着,她清脆悦耳的声音开始缓缓响起,哼唱着他曾不知名的曲子,旋律猝不及防地传至耳中,传至心灵。
她就像光,不,她就是光。
一点一点,润物细无声般地渗进他的生命里,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强硬地将他从黑暗的深渊中拉出,从此,他的人生不再黑暗,也不再孤寂。
一曲终了,傅司远也从久远的回忆中回了神,再睁开眼时,阳光已透过窗户洋洋地洒了进来,温柔地打在他身上,他冒着寒意的身体也逐渐有了暖意。
他对着阳光射.入的方向举起手,然后缓缓合上,就像是抓住了光一样。
然后,他微微眯了眯眼,望着紧握的的手,喃喃道:“我该相信你吗,我的女孩。”
“展宏,司远那孩子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了,饭也不吃。他才刚生过病,这样子身体会不会吃不消啊?”
闻言,傅展宏翻报纸的动作一顿,抬头望了眼正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的妻子,摇头失笑,然后便把目光再次投入到报纸当中,淡淡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显得颇有些不以为然的意味:“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看到丈夫这副淡定的模样,彭婉玉心里就来了气,忙几步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报纸,愤愤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看报纸?!”
说话间,女人秀眉深深蹙起,凤眼圆睁,俏丽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染上一抹浅浅的红晕,虽早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眉目风情仍保留着几分少女的美好,却又增添了成shú_nǚ人的风韵,如同一株灼灼盛开的桃花,煞是艳丽。
哪怕是在生气,声音依旧是娇娇柔柔的,听在耳中让人不由心神荡漾。
傅展宏心中一动,大笑着拥过妻子,柔声道:“你不觉得司远现在的情况和我当年很像吗?”
“诶?”
彭婉玉挣了下身子,睁大了眼面向丈夫,目露不解。
傅展宏轻咳了声,忆起往事,似有些不自在,他道:“咳咳……那时候,那时候我不是直接向你爸提亲了嘛,但你爸嫌我从小调皮捣蛋,人又皮又不够稳重,好几次我去你家找你都被他拿扫帚赶了出来。唉,那时候啊,被你爸折腾了那么多次,我还真想直接带你私奔去算了!”
彭婉玉噗嗤一笑,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调侃:“那为什么不呢?”
傅展宏叹了口气,摇摇头,正色道:“因为舍不得啊!你想啊,你那时候一个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富家小姐,而我,那时候可还什么都没有,要是我们两个脱离了家族的庇护,能够过什么好日子?我倒是无所谓,但是我不愿意要你跟着我一起受苦。所以啊,我那时干脆咬咬牙,跟着我哥去部队熬了几年,把身上那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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