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的秘信中也说,宁王身边一位叫李钟的男子较为奸滑,比宁王难对付。他曾……”
丁十三本没打算告诉大人李钟曾拿沐氏作条件网罗一魏姓男子之事,但是话到这里,也只得说了。
“李钟……”尹子禾寒声道:“怕就是胡大的儿子胡红忠了。那魏性男子,是魏聪林无疑。”观到丁十一面色异常,道:“无妨,魏聪林早前跟我争过娘子,早就怀恨在心。很好,既然跟了反王,一并收拾干净!”
丁十三少有见到大人说话抑扬顿挫,狠色外露。这时候看起来他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性子,平日里,过于沉稳了。
尹子禾看向桌上的堪舆图,赤擎山都快成为反贼老窝了,前朝余孽尚未剿尽,如今又多了个宁王,北部又有如琼花这般的混杂百姓……重重一拳捶在纸上,这块地方俨然成了康西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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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下衙早,很顺利?”沐淳迎出来。
“还好。”尹子禾拍拍身上的灰:“别问了,每天都变着花样打听,不闲累么?罢了,我给你总结一下,如今他们与我很有默契,我假装不知他们的作为,他们假装不知我在哄他们兜里的钱。想我一身份尊贵的人给他们逼到这份上,怎么着也得留几分体面吧。”
沐淳把酥油拿给他看,说是周姨娘和花姨娘送来的,让他们尝尝琼花特产。尹子禾上个月交了一部份税银,又发了这个月的薪俸,一个个殷勤得很。
“这是什么?”尹子禾对衙门里女人间的人际关系无甚兴趣,发现墙角堆了许多碎子儿石灰泥土红柳枝等物,好奇问娘子。
“这一月我逛骗了县城,在你下乡那几日也去了附近乡间,发现此地的路甚是难行,遇到下雨山体滑坡极严重,每年雨季死的伤的不计其数。据说有些村子得靠攀爬才能进城,过于闭塞了。朝廷命令难以下达,你让人家百姓怎么重视,有些人活一辈子都不知道当今天子是谁。他们的山货和粮食大多卖给有马的大户,价格由人家说了算,再勤劳节省辛苦一辈子都买不起一匹马,俨然成了大户的私有财产,与奴隶无异了。”
“跟你这堆东西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想修路?”娘子说的问题他早已知晓,只是苦于没有解决之法。
沐淳道:“闲来无事翻杂书,我得知前朝曾用红柳枝混米浆泥土筑过夯实的城墙,琼花的路年年修年垮,不如试试前朝的法子?红柳枝西北随处可见啊!”
她告诉尹子禾,原本让人去寻黏性强的泥土,实在不认识就把山上各色石头泥土都拉回来,结果他们拉了小半车。今日上午她就在家挨个试,看看哪种效果好。还没试出个所以然来,你就回来了。
尹子禾目不转睛地盯着,十来息后,让沐淳把余下的事情交给他。沐淳提醒他:石灰遇水会发热。
“知道,这不跟咱们小时候在梧桐巷研究香胰子时是一样的情形?你那分成几堆分别摆弄的把戏,我早看会了。”说罢板着脸:“小时候顽劣,大了你更顽劣。”
沐淳翻个大白眼,你要不是我相公,我吃多了才干这些顽劣事儿。嘴上却说道:“相公,若是修成了,就叫水泥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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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子禾能力确实强,他办起事来比沐淳更方便也比她更有魄力,次日就用私人银子租了一间民宅,派亲信研究水泥去了。
沐淳事后去参观过样品,虽比不上后世真正的水泥,但用它铺的路足够马车行十几年不坏。贴在容易滑坡的山体上,效果应该显著。如果尹子禾能在琼花任满三年,沐淳断定将有天翻天覆地的变化。
毕竟,他是真心想干实事的人,从未有过尸位素餐的念头。
日子真是不经过,不知不觉一个月又混了过去,沐淳吃遍西北菜,口味也跟着吃习惯了,早晨不喝一杯酥油茶,就像是少了什么似的。入乡随俗,她好像一直做得不错。
中元节过后,尹子禾的水泥是研制成功了,但沐淳又替相公发愁怎么实施下去。据说三位土司根本不响应,甚至还在暗底里干扰,这是他们卧榻之侧,岂容纯汉人来染指,更害怕他积累起官声。因为琼花已经有好些年没有正经父母官了,金花县和虞县倒是有过,不过那父母官也死得快。他们遇到的这个有背景,怕是不好死。
“少奶奶,少爷明日当真要去肃州?”碧云问沐淳。
“嗯。”沐淳点头:“给他多备点清火的茶叶。”
“好。”
尹子禾去了肃州,沐淳从这天开始,连门都不敢出,丁十一极有默契地寸步不离。
“土司大人!”
邦罗土司府,一个黑衫男子冲过来扑通跪下。
“衙中有高手,昨夜小的派去的人一个没回,就怀疑情况异常,谁知今早在菜市口发现了他们的尸体。死状怪异,他们全部如同被放进坛中腌干了血肉,与咸菜无异,皮下直可见骨,一陀陀内脏全部在皮下突起。”黑衫男子现在还头皮发麻。
“干咸菜?”邦罗猛地睁大眼睛,早是骇然之状。
“龙禁尉,曾县令身边有龙禁尉!”黑衫男子提醒道。
“不是说留在了京里吗?”
“土司大人,消息有误啊。小的劝您……”
劝您歇了心思吧,碰到硬桩子了,踢不动。
见土司欲一脸狠色,欲说话,黑衫男子立即道:“大人,百姓……百姓虽不知下手的是朝廷走狗,却纷纷拍手称快,他们的身体变了形,脸,脸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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